有幾個外國同事離鄉背井數十年,開頭時年輕,愛上這個洋人有特權的五光十色東方都會。後來老了倦了,退休金有限,又回不去,回去也已沒有親友,於是產生了流落感,借酒澆愁,越來越提早喝,結果中飯回來已經滿臉通紅滿身酒氣,加速事業壽命滅亡。
日朗看了很害怕,都是前車之鑑呀。
日落之前,日朗絕不喝酒。
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文英傑在電梯大堂等她。
他吃一驚,「你看上去累極了。」
「呵,早已是殘花敗柳。」
文英傑笑道:「我還以為現代女性統統是一棵棵大樹。」
「我倆的約會可否推至週末?」
「沒問題,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日朗就是喜歡這種沒有壓力的關係,像她同範立軒那樣,似兄弟姐妹;不過這麼一來,她又失去戀愛的機會了。
能不叫人惻然。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在車中,日朗把頭靠在靠墊上,耳畔聽著輕音樂,幾乎已經魂遊太虛。
「到了。」
「英傑,謝謝你的諒解。」
文君點點頭,他莞爾,她已叫他英傑了,約會不遂,也有彌補,這女子還算公道。
他說:「我稍後再與你聯絡。」
她拍拍他手背。
日朗決定這一覺起碼睡上十二個小時。
可是人算不如大算,世事往往如是。
一開啟門便聽到傳真機在操作,她不該好奇地去探頭張望,一看之下,再也不能不驚叫一聲。
只見紙張上頭寫著:「晚霞,別來無恙乎?別時匆匆,忘了與你講清楚,那時計可使你騁馳過去與未來,紅色把的與綠色把的隨你控制;不過,時計操作之際,你會損失眼前寶貴時間,取捨在你。」
日朗連忙讀下去。
「我可與你作簡單聯絡,但是你卻無法將訊息傳至我處,只好有來無往,一面倒。對於你的熱情,一直未能忘懷,我有求於你,我想託你照顧一人,他——」
紙張至此切斷,訊息中斷。
他,他是誰?
日朗抬起頭,這像看推理懸疑小說,緊張關頭,作者賣關子,「咔嚓」一聲,有待下回分解。
他究竟是誰嘛?
日朗反覆推敲,噫,在晨曦生命中,的確有一個他,在地球短短的三百多個日子,她認識了他。看樣子這個熱情的天秤座女子未能忘懷她在地球上的戀人。
日朗深深感動。
她們的天性比她好得多。
日朗與異性分手之後,才不去理會對方死活,分手由雙方協議,誰對不起誰這種事在今日不復存在,大家努力生活得更好,不使前頭人丟臉,已是大恩大德。
所以焦日朗從來沒有戀愛過,因為太吝嗇感情了,人人渴望被愛,人人不願愛人,怎麼戀愛呢?
必定還有下文,天秤座路途遙遠,傳達訊息有一定困難,下一頁文稿不知何時抵達。
這一下,已經耽擱了日朗的休息時間。
她匆匆淋一個熱水浴,自抽屜中取出時計,這次不會弄錯了,紅色把的代表過去。
她一定要回去看個究竟,到底母親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否則死不瞑目。
剛戴上它,按動機關,日朗便聽見大門有撬鎖之聲。
日朗忍無可忍,過去拉開大門,果然,門外站著她母親,日朗開口便道:「原來是賊!」
她母親不甘示弱,「那你是賊女。」
日朗用力把母親扯進屋來,「一起來吧,今天索性搞個水落石出。」
她母親見她額露青筋,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