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有個家,日朗有點寬慰。
姚女士忽然問:「你們在外做事,人面也算得廣吧?」
立軒微笑,「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什麼都見過。」
「總有好人吧?」
「好人?好人。」立軒仍是笑。
日朗更正,「好人比壞人多。」
「什麼樣的人最有趣?」
日朗笑答:「天外來客最稀罕。」
姚女士看著兩個時代女性,「總找得到伴侶吧?」
「慢慢來,看仔細點,挑得準。」
姚女士抬起頭,想了很久,目光凝視遠方,像是記起前塵往事,又似感慨萬千,終於說:「這同眼光無關,反而與命運掛鉤。」
立軒微笑答:「阿姨,現代女性選擇比較多。」
姚女士立刻說:「祝你們幸運。」
日朗很寬慰,母親能做到這樣,她已經十分滿足。
是她先走對了這第一步。
飯後兩人告辭。
在街上,日朗問立軒:「你送我媽那一小盒禮物是什麼?」
「香水香皂。」
日朗點點頭,「那時她老到我家來不告自取。」
「日朗,從前何故對阿姨吝嗇?」
「報復。」
「你對別人最慷慨大方不過。」
「因同別人無親無故無仇。」
「是有這種怪人,關係越是親厚越是計較。」
日朗不語。
「後來又是怎麼看開的呢?」
「我做了一個夢。」
「夢,什麼夢?」
「我回到過去,自己還是一個幼嬰的時候,看見母親抱著我,又替我沐浴……彼時,總是由她養活,忽然心平氣和,無話可說。」
立軒微笑,「開頭的時候,我們還真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我們受生活所逼,身心漸漸起了變化,運氣好的變化,運氣差的退化。」
「努力呢,我們不用勤力向上嗎?」
日朗笑,「那是份內之事,此刻這個社會,只有巴結得過分的人,誰敢怠慢。」
「來,我們去喝杯咖啡談談。」
這麼空,可見已與男性伴侶疏遠。
他們到咖啡座坐下。
日朗說:「看,將來看是有什麼叫我舍不下的,就是本都會這個喝茶的地方。」
一坐下,發覺四方八面都是熟人。
左邊靠著磨沙玻璃的是梁兆平與霍永錦夫婦及幾個朋友。
那梁兆平一見日朗,立刻過來打招呼,握著日朗的手不放。
日朗笑問:「下一站又該往何處?」
梁兆平興奮地說:「新歐洲地圖終於發行了,你看到沒有?日朗,我將隨國家地理雜誌去拍攝歐洲新貌。」
霍永錦在後邊朝焦日朗眨眨眼。
「永錦,」日朗站起來,把霍永錦左手合在雙手中搖,「大家都好嗎?」
「日朗,還過得去。」
「朋友在叫你們呢。」
霍永錦說:「日朗,改天我們一起吃飯。」
「當然,隨傳隨到。」
「日朗,這樣客氣,折煞我矣。」
他們賢伉麗歸了原位。
範立軒說:「日朗,怪不得阿姨說你人面廣。」
話還沒說完,有人在一側輕輕叫:「日朗。」
日朗抬起頭,那人卻是英俊沉鬱的王首文。
「王兄,別來無恙乎?」
「尚可,日朗,為何電話都不給我?」煞有介事低聲抱怨。
「你大可叫蘇思宏來約時間。」日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