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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知微看著看著,卻慢慢眯起了眼。
半晌她突然笑了。
滿堂鮮血,一身肅殺,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她卻在笑,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那婦人也忘記躲閃了,看著她的眸子,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鳳知微微笑看著她,極慢極慢的,以一種奇怪的音調道:“好久不見,梅朵。”
那婦人正是梅朵,趁亂想裝僕婦逃走,此刻聽見這一句,眼睛翻了翻,便要在鳳知微手中暈倒。
鳳知微立即手指一扼,扼在她頸後痛筋,梅朵啊的一聲尖叫,涕淚橫流,再也暈不過去。
“我說,你怎麼在這裡呢。”鳳知微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她,在手中悠悠的晃,“哎,你知道嗎,赫連薨了,怎麼,你是要去奔喪麼?”
梅朵直直的瞪著她,“啊啊”幾聲,眼淚滾滾的落下來。
“當初馬嶼關守門官明明已經換掉,赫連卻沒有接到訊息,一封王庭文書丟失,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鳳知微逼近她耳側,輕輕道,“按說王庭文書丟失也沒關係,沒有人能認得,不過,梅朵姨,曾被王庭如公主般對待的你,懂不懂呢?”
“我我我……我我我……”梅朵在她手中顫抖著,嘴唇一開一合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誰被鳳知微這樣滿臉鮮血又滿臉笑容的看著的時候,只怕都不容易說出完整的字眼來。
鳳知微靜靜看著梅朵的眼神,那眼神裡的怯懦畏懼仇恨疼痛種種般般複雜的情緒此刻都在她的眼底,不需要拷問,不需要探查,一切潮過沙灘般鮮明在了這裡——是梅朵。
是梅朵,竟然是梅朵。
以為早已死去的人,猶自活著作祟。
天嬌嘯傲的赫連,竟然間接死在曾經愛過他的女子手裡。
女人的嫉恨心如此可怕,而天意如此薄涼。
“草原用奶水養了你這頭狼。”鳳知微在她耳邊輕輕的道,“你回報了滿身的毒汁。”
“你才是草原裡連血都帶毒的母狼!”梅朵到了此時也不再存僥倖之心,霍然抬頭,厲聲道,“達瑪阿拉說過的!你才是札答闌的劫數和陷阱!”
鳳知微閉上眼睛。
似在聽著風中傳來的主宰者高遠而蒼涼的聲音。
隨即她還是閉著眼睛,用一種淡淡的語調,道:“是嗎……也許。”
第一個字出來的時候,她的手,落在了梅朵上臂,手指輕輕一緊。
“啊——”
骨裂聲起,伴著梅朵淒厲直入雲霄的慘呼!
咔咔咔咔。
四字說完,四聲骨裂。
來自四肢的骨裂聲。
鳳知微始終閉著眼,懶得去看那張她厭惡至深的臉,一鬆手,梅朵如一團爛麻袋般癱軟在她腳下。
“我不殺你……”鳳知微冷笑著,俯臉看在她腳下抖成一團,已經痛得說不出話的梅朵,後者在劇痛中聽見這一句,正驚喜的勉力抬起頭,感激的要去拉她袍角。
鳳知微一閃身嫌惡的避開,一腳將她踢入塵埃,在梅朵淒厲的慘呼聲裡,她淡淡道:“對一個人最嚴厲的懲罰並不是死,是死也不給你痛快的死,梅朵,你不過一個草原婢女,是仁厚的牡丹大妃母子感念你的恩情,給了你公主般的供奉,養大你成人,你如果有一點良知,都不該對札答闌下手,你的虛榮驕傲和貪念害了札答闌,現在,你就用自己的血,去洗掉草原子民的憤怒吧!”
她轉身,對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掠陣的宗宸道:“麻煩先生,吊著她的命,我們帶她到草原。”
梅朵的身子,驀然劇烈顫抖起來,她驚恐的瞪大眼,拼盡最後力氣嘶喊起來,“不!不!我不回草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