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賀知音微微撅著紅紅的小嘴,「既然做好送來,不論哪個我都要一一試遍,我呢,跟稻兒姐姐不一樣,就喜歡那些黃白之物,我要大戴特戴,要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孟稻兒被表妹憨然的表情和直白的語氣逗笑,「行行行,都依新娘子的!」
於是,賀知音果然將縫衣店送來的服飾、金店送來的首飾全部試了一遍。
「小知真美!」孟稻兒看著鏡子中的表妹,那模樣,靈動明媚,嬌妍如花,那眼眸又清又亮,充滿了期待與欣喜,嫁給意中人果是不一樣的。
「就算再美,也沒法和稻兒姐姐相提並論啊。」賀知音抿了抿唇,仰起頭看向站在身側的表姐,她自知論美貌難以望其項背,「不過,我和稻兒姐姐一樣幸運,都遇到了珍惜自己和自己想要珍惜的男子。」
孟稻兒的胸口一陣鈍痛,隨即想到晚上要同自己談一談的祝鶴回,不禁一陣苦笑。
在表妹院子裡待了整整一日,手中雖然時時忙碌,可一消停,孟稻兒的腦海便會浮出祝鶴回那張不知為何變得駭人的面孔。
傍晚,姐妹倆一道用了晚膳之後,孟稻兒才帶著忍冬打道回府。
她拒絕了舅母派車相送,「拐個道兒就是豐年街,府衙很近的。」
最後,賀知音和許欏將她們主僕二人送到大門外,姐妹二人揮帕作別。
那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孟稻兒步子緩緩的,回想起表妹說的「都遇到了珍惜自己和自己想要珍惜的男子」,她不由得將腳步壓了又壓,可不論走得再慢,只要拐個彎便是府衙了,然而,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祝鶴回。
儘管還不確定他想談什麼,但她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並且確定,他想要說的不是譚臨滄的事情。
「不若回孃家罷。」心中萌生出逃跑的念頭時,她情不自禁地住了腳步。
一陣微風迎面而來,接著有星星點點的白色花瓣一陣陣地灑到她的身上、腳邊。
她不禁駐足、昂首,原是一戶人家的杏樹越過牆垣伸到了街頭,那粉中泛白的花兒開得那麼熱烈、紛繁,夕陽正打過來,卻被房屋遮了一半,那枝頭上便被光影一分為二,明暗交織著。
又一陣微吹過來,搖得那些白色的杏花驚慌墜落。
暖糯的杏花香隨風送來,孟稻兒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輕輕嗅,任由花瓣紛紛撲到她黑如夜的秀髮上、白如雪的面龐上、以及隨風飄灑的衣裙上。
「姑娘、姑娘!」忍冬的聲音雖然低,卻有些著急。
孟稻兒被她一擾,便側身回首,「何事?」她的聲音也很低,就好像生怕會驚擾到那些還在微風中飄零的花瓣。
「大人他——」
她見忍冬看向前方,於是便轉身向前望去,只見一身白衣的祝鶴回正站在兩三丈外,一如去年春日裡的初見,他正似笑非笑,那眼睛很美、很美,很亮、很亮。
傍晚的風還在吹著,墜落的花瓣已經漸漸變少,孟稻兒四周的地面變得一片雪白。
兩個人就那樣對望著,誰也沒有向前一步。
孟稻兒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祝鶴回也似乎被定住了,忍冬也是一動不動。夕陽遠遠投來,她站在金暉之中,他卻停在房舍的陰影裡。
是牆頭一隻花貓的喵叫聲打破了他們的互相凝視。
在祝鶴回一步步向她走過來的時候,孟稻兒不知道為何,她的心跳就像在附和他的腳步一般,無可救藥地加快,她無法抑制那種緊張的感覺。
「跟我回家。」
祝鶴回開口時,孟稻兒心跳的速度達到了最高點。
許久過後,她才應聲,「大人為何在此?」
她忘了早晨他駭人的模樣,忘了他要同自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