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魚臺的卷宗看,這譚臨滄,向來身匪心不匪,德行尚存。
祝鶴回自然明白親自上山是棋走險招,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唯有兩點,他沒有十成把握,其一,孟稻兒在山上的情況如何,譚臨滄對她有沒有胡來?其二,不排除譚臨滄請自己上山有藉機除掉自己的可能!
雖說有邀請函,但人心多變難測,畢竟,於公於私,現在自己都是他的敵人。
一番思慮過後,他做了最壞的打算。
為保有去有回,祝鶴回決定出發前去一趟孟家,見見孟夫人。
這龍潭虎穴,他非闖不可!
請纓到簾州赴任之前,祝鶴回已同皇帝保證,三年之內若無法有效解決飛魚臺的匪患,願自動革職,並摘去武狀元的頭銜……
「大人,喬大人到了。」門外響起廝兒的聲音,打斷了祝鶴回的思緒。
他麻利起身下床,穿上便服,就著廝兒準備好的溫水洗漱一番,將頭髮束起來扣好,便往門外走,才一跨出門檻,便見到候在門外的喬擇鄰。
「大人,這麼早召見,可是有急事?」喬擇鄰一見祝鶴回出門,便拱手問道。
「速去換上便服,辰正,隨我上飛魚臺。」祝鶴回要言不煩。
「上飛魚臺?大人——」喬擇鄰一臉懵然,「那飛魚臺別說我們,只怕連一隻螞蟻都未必上得去。」
祝鶴回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便將譚臨滄昨夜送來的邀請函遞給他。
喬擇鄰忙開啟,一看,調侃道:「這匪頭,字寫得好像比大人寫得好看啊!」
祝鶴回不言,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屬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喬擇鄰識相地轉移了話題,「要帶多少人馬?屬下即刻去準備。」
「不必,就你我二人。」祝鶴回左手舉到半空,「這是私見,只要通知兵房待命即可,快去準備。」——
飛魚臺上,孟稻兒在忍冬的服侍之下梳妝完畢,憂心忡忡,矛盾重重,她一邊希望祝知州不要貿然前來,一邊又害怕,若他不來,譚臨滄會將自己扣留。
即便譚臨滄喜歡自己,那也不代表他會依理行事,他都說了,他是熟身透心的山匪,又怎能指望他以禮相待?反而是他會藉機除掉知州大人的可能性更大,這對他不是一舉兩得麼?
孟稻兒被自己的揣測嚇得膽戰心驚,她想得正出神,又聽到小石子擊窗。
才從竹椅上起身她便聽到譚臨滄的叫喊,那聲音,這整座碉樓裡,便是還沒睡醒的人,也都該聽到了。
她走出門,向外跨了兩三步,伸手扶住木欄往下看。
第11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美人下來,哥帶你去一個地方!」譚臨滄雙手環胸,悠哉地微微向上仰著頭。
一身玉白色衣裳的孟稻兒緩緩從樓內探出頭,爾後在圓柱旁立住,手撫木欄的她,如同濯清漣而出的白荷,一塵不染;面目清冷如初落凡塵的仙子,自然地流露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氣質。
譚臨滄本想再吼上幾句,一見到孟稻兒那張月兒一般清明柔美的面孔,便忘了出聲。
「我這就下去。」生怕從房屋裡悄悄探出更多陌生的腦袋,孟稻兒聲音小到只能讓樓下的譚臨滄依她的口型辨別她在說什麼。
說完,她的身影便退回,沒在樓道里。
視線裡的美人忽然消失,譚臨滄的心像被誰挖空了一塊。
直到孟稻兒從樓梯口出來,輕盈地走向他,譚臨滄才又明朗起來。
「大吼大叫,擾人清夢!」雖在嗔怪,孟稻兒的聲音依舊不大,根本不具震懾力。她不敢大聲,現在二樓和三樓,偷看他二人的眼睛少說也有十幾雙。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