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了線索可尋,葛衣人和花妖那肯放過,夤夜便棄舟轉趕旱路,路經天山轉入西陲。
吉特拉嶺既與唐古拉山比鄰,離四川自也甚遠,以各人腳程而論,再快也得數月途程,一路飢餐渴飲,曉行夜宿,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匆匆又過數月,時令已屆中秋,兩陲高拔海面,內陸性氣候分外早冷,到天山時已是溫天風雪,行遠些更覺苦寒難當,幸這幾個人俱是武林中頂尖兒人物,加以從小便在冰天雪地中長大,也不覺有何不便。
到得天山,雪嶺已遙遙在望,再過雪嶺,正是吉特拉嶺。這一天,一行三眾,履堅冰,披霜雪,攀高俯低,向著雪嶺疾進,陡然間,但見冰光雪影,有一縷清影踏雪疾馳而過。
在此苦寒天氣,又處絕頂,百蟲俱匿,那有動物蹤跡,若說那縷清影是人類,則雪嶺一向是人跡滅絕不毛之地,那會有人在此獨自行走。
葛衣人估料那縷清影距離自己所在地方,至少也得數十里之遙,這時,花妖也已發覺,問道:“唐古老弟,前面那影子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個行客?”
葛衣人搖搖頭道:“我也正在狐疑,這嶺上一向沒有人居棲,附近又無村落,樵夫伐木,獵戶行獵,也無用武之地,我們且趕上去瞧個究竟!”
三個人腳程一緊,瞬眼間已趕了二十餘里,與那縷清影越來越近,這其間才瞧得真切了。
不錯,那縷清影正是一個人,而且是個女的,一身素服,步履姍姍,腳程不快,也不發覺有人在後追趕。
從背影望去,但見當前這人,身材窈窕,青絲披肩,大抵是個美麗的妙齡少女。
三人看了半晌,花妖搖搖頭道:“前面那人不是劣徒,劣徒自其母賽刁嬋死後,更喜穿著黑衣,終年披上一襲玄服,此人分明穿的是白衣裳,怎會是她,況且她也沒有這人年青!”
卻聽葛衣人的師弟叫道:“對了,就是她,她便是和雪兒姑娘偕行的那個少女!”
葛衣人淡淡一笑,笑容極其痛苦,他輕嘆一下,慢慢說:“冤孽,冤孽!”
一旋頭,他對花妖叫道:“花前輩可知前面那人是誰,她正是晚輩的弟子,千手如來耿鶴翔的千金!”
花妖楞了一下,喃喃自語:“莫非她與我那逆徒一路?”
葛衣人苦笑道:“那還用猜嗎?我師弟先見她倆一路,今又在雪嶺中碰上,而且和雪兒姑娘要為千手如來出一口氣那話吻合!”
一邊說著一邊急趕,腳下也不慢,只盞茶光景,已然到了白衣姑娘跟前。
葛衣人叫道:“瑩兒慢走!”
瑩兒是白衣姑娘居家小名,這時際,白衣姑娘也已覺察後邊有人,回眸一顧,不看猶可,一看驚得魂飛魄散,接著,便聽她師傅這種疾呼。
她不能不把腳步放慢,站了下來。
只一放慢腳步,對方三人已如一陣風也似地捲到跟前,葛衣人罵道:“瑩兒,你這丫頭好大膽,背師幹出悖逆的事!”
白衣姑娘初時大驚失色,此際已恢復鎮靜,看她的神色似是憤怒中帶上無限悲傷。她一抬頭,已然兩眶淚珠,晶瑩欲滴。
葛衣人對這個女徒,因其天資純厚,加以對她祖上千手如來內疚,所以特別愛惜,見了這模樣,不由心頭一軟,戚然道:“唉,你,你這丫頭給寵壞了!”
驀地裡,但見白衣姑娘腳跟一旋,右手往腰際一捫,嗖地一響,拔出一把短劍來。那傢伙一亮開來,映上雪光,耀耀發亮,直如千萬條銀蛇交相飛舞,令人一望而知是口絕世寶物。這口劍正是白衣姑娘隨身兵刃魚腸寶劍啊!
這情形,白衣姑娘叛跡已彰,在尊長面前亮兵刃,豈是尋常,武林門規素嚴,那容如此不敬!
葛衣人不由心中一氣,打了個哈哈,叫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