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我就可立時命人拿了你去,治你個大逆不道之罪。只是看在你對主子一片忠心上,且饒你情急無狀,口無遮攔。你先自去,我這便叫人請一班和尚來唸場平安經,安一安大家的心也好,只是不可太張揚了。”說罷命丫環請進陸連科來商議叮囑,又叫迎春去永福宮傳話,若再聽見誰信口雌黃,立刻捆了送進值房等候發落。
眾人聞訊色變,知道並非恫嚇,兩宮剛死了十幾個人,還怕再加一個永福宮進去嗎。因此俱緘口封舌,一聲大氣也不敢出。
夜色一寸寸地跌下來,永福宮燈火通明,足聲雜沓。人們進進出出,卻只聞衣衫悉索,而無一語交耳,個個面色凝重,心思沉鬱,都不知莊妃娘娘終究抗不抗得過今晚,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莊妃的呼吸緊一陣緩一陣,疼痛疏一陣密一陣,一縷靈性縹緲,只是虛虛蕩蕩地守不住,駕著風,浮游搖曳,和尚們一波連著一波的唸經聲也挽系不住。她飄過宮廷,飄過草原,飄過如夢如幻的莊妃生涯,一直飄回自己的少女時代。
那一年,她十二歲。
曠野蒼穹,送親的馬隊浩浩蕩蕩,12歲的大玉兒不肯坐轎,騎在高高的馬上,被眾人簇擁著向遼陽姍姍而來,從這一個部落走向那一個部落,從少女走向成|人,從父親的掌上明珠走向陌生男人的帳篷,成為眾貝勒妃之一。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茫茫的大草原,彷彿沒有盡頭。
那天晚上,她徹夜難眠,不知天亮後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馬隊都安歇了,她抱著膝坐在帳篷外,望著極遠的天際,那草原的盡頭。晨光微曦,再過一會兒,太陽將要從那裡升起。太陽會升起來嗎?
大玉兒等待著,這馬背上長大的小姑娘曾經迎接過無數個日出日落,卻惟獨這一次,是以前所未有的虔誠在守候,在祈禱,在等待著太陽的升起。
她等待著,這等待是如此虔誠而熱切,漫長而盲目,彷彿沒有盡頭……
“啊——”陣痛驚醒了莊妃的夢,也打斷了少年大玉兒對日出的等待。她聲嘶力竭地慘呼起來,叫聲淒厲而含糊,侍候的人很用心才能聽明白,娘娘喊的是皇上。
“皇上啊,皇上來了嗎?”大玉兒雙手緊緊地弱絞著穩婆塞給她的被子兩角,面如白紙,汗如雨下,掙著脖子問:“皇上呢?皇上在哪兒?我要見皇上——”
“皇上就在外面等著哪,男人不許進產房,這是老輩兒的規矩。”穩婆欺哄她,也是可憐她,身為娘娘又怎麼樣呢,生死關頭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太醫們又忙忙擁上來診脈,忍冬卻哭著跑了出去,她要去見皇上,求皇上,如果娘娘今夜便要去了,那麼至少,她在走之前,應該見到皇上!
第19章 福臨和八阿哥是同一條命(3)
可是關睢宮的人把守著宮門不許進。八阿哥死了,奶孃死了,朵兒死了,關睢宮服侍的所有人都死了。一夜之間,關睢宮已經完全換了模樣,雖然還是那些假山池水,還是那些古樹梅花,但是樹不再綠,花不再香,人們,也都不再歡笑。如今的關睢宮,被一陣愁雲慘霧所籠罩,到處懸掛著白燈寵,鬼氣森森,連守門的侍衛,都像是沒有人心的泥偶,冷而僵硬,任憑迎春怎麼哭怎麼求,都只有一句話:“皇上有旨,不見任何人!”
亂了,全亂了。這還是後宮嗎?這裡竟沒有一個忍冬認識的人,沒有一個宮女,甚至沒有太監,有的,竟是帶著武器的侍衛。男人是不許進後宮的呀,而這關睢宮的門前守著的,分明是御前行走的帶刀侍衛,他們怎麼竟然進到了內宮來,怎麼會阻止莊妃娘娘的身邊丫環,他們怎麼敢?死了一個八阿哥,難道連後宮的秩序都沒有了嗎?莊妃娘娘陪伴了皇上整整十年了,如今在她生死關頭,竟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