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笑,只得泛舟去了百步渚,到了百步渚上,便看到清涼榭中,昭姬半臥倚著雕欄,一身月白的繞匝曲裾將昭姬的身姿勾勒的玲瓏有致,此時昭姬正從水簾的空隙處,半探出身子,撒著魚食餵魚。
水榭正中擺滿了鮮果吃食,又有樂者和著水簾流瀉之聲奏著清越的曲子。正是一幅美人消暑閒樂圖。
太子旭不僅好笑,“昭兒,我以為你要給我慶功呢,沒想到你卻自己玩起來了。”
昭姬扭頭一笑,“有佳餚、有瓊漿、有仙樂,還有美人,可不是給你慶功麼?”
太子旭大笑,“是,是。昭兒最貼心。”
昭姬先給兄長布上幾道開胃菜說,“嚐嚐這些,可都是你最愛吃的,我有沒有記錯啊?”
幾箸下肚,太子旭說,“還是昭兒最惦記我。”
昭姬得意一笑,“那是當然。既然是慶功宴,妹妹還要敬阿兄幾杯酒。”於是給太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這第一杯,昭兒恭賀阿兄克敵制勝,剿滅林胡,立下了不世之功!”昭姬說完,仰頭而盡。
太子旭也同時飲盡。
昭姬又斟了一杯道,“這第二杯,昭兒祝賀阿兄得了父王的封賞,攮獲林胡之千里沃土,盡納林胡之數萬壯奴。”
兩杯酒下肚,昭姬兩頰緋紅,眼眸如瀲灩秋水。
昭姬又要斟酒,太子卻伸出左手一擋,右手擺了擺,寺人婢女樂人皆退出清涼榭。
太子道,“這一杯應該我恭賀昭兒你大婚之喜麼?”
昭姬聞言垂下眼簾,嘆了口氣,無奈道,“何必在這喜慶的日子提起這麼掃興的事?”
太子旭皺眉看著昭姬眉宇間難掩的鬱色,“為什麼攔下來不讓我知道訊息?”阿昭以前從來不隱瞞什麼,如今自己不過出去一年,昭姬的變化卻很大。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阿兄儘可放心,這件事我們並沒有吃虧。”昭姬抿抿嘴,“焉國新立了國君,自然要來魏國請平。若不是因為焉國是我們母親的母國,他們的使者連都城都進不來,所以當時我們也沒有太在意。可誰知,此使臣到達都城第二日,父王就召見了包括翟喜等五位上卿大夫。”
“又召見了這個焉國使臣公子恪,公子恪先將焉國新君請平的表章呈上,接著就向父王提親了,而父王立刻就將我許給了焉國新君。郭大夫和陳大夫根本沒有反對的機會。”昭姬搖搖頭,“顯然在公子恪到達都城的那一晚,父王就已經秘密見過他了,並且達成了協議,第二日只不過走了一個過場。”
太子旭神色一沉,“難道是翟喜與宗室世勳一黨聯手了,將你嫁給焉王,除我臂膀?”太子疼愛昭姬,本來想讓昭姬嫁給國內的世家,不然也是要嫁到世代聯姻的紀國做王后,卻不想被嫁去了雞肋似的焉國。
昭姬笑道,“開始的時候,我與郭大夫和陳大夫都是這樣認為,但又隱隱懷疑。魏國太子一黨,宗室世勳一黨,翟喜這個老狐狸在其中不偏不倚,左右逢源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如果是翟喜和那一方聯手,我們怎麼可能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雖然我在阿兄出征的時候管著一些瑣事,可是我畢竟是公主,總要嫁人,左不過再等候幾年。可如今他如此決斷行事,反而會打草驚蛇!”
“而這時又是於上卿剛去,新任上卿人選爭奪最激烈的時候,不可能因為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讓郭大夫和陳大夫分心。不論之後還有什麼詭計,眼前只能先把新任上卿抓到我們手裡。況且我身為魏國王姬,聯姻他國本來就是職責所在,今日不嫁給焉王,他日還是會嫁去其他國家。阿兄你征戰在外,更沒有用此等小事驚擾阿兄的道理。”昭姬吶吶的說道,聲音卻在太子的目光下越來越小。以前有太子和母親為自己遮風擋雨,可是太子離開這一年,卻讓她明白了很多。自己終究要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