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嫻聽姐姐如此大膽說道皇上,忙小心看了看四周,輕道:“姐姐可別說這些,被有心人聽了去——”
淑媛按了按她的肩打斷她:“沒事的,我在這宮中十幾年了,還有什麼沒看透看全的?”淑媛眼裡劃過濃濃的感傷,“皇上的心……是石頭做的,妹妹……你可記住了,千萬別去宵想皇上的真心。”
淑嫻雖覺得姐姐說得重了,可幾個月觀來,如皇上那般的人,如果連姐姐都把不住,自己這般的境界又有何希望呢?如此想著,再念及想不久於世的姐姐,那種孤立無援的恐懼便立時驚嚇得這十五歲的少女抽泣了起來。
淑媛撫著依在她肩頭哭泣的妹妹。這是她的親妹妹啊,可又能如何?不對她明說就能止了她後半輩子的淒涼嗎?
憶想初見皇上時的不過而而,再至一詞鍾情,遙想男女之情其實真沒什麼道理。有人為那如花的國般,有人為那桀驁的氣韻,有人為那如絲的聲語……便把一輩子的青春同生命都拋了出去,沒給自己留下一丁點兒的念想。
後悔嗎?其實她並不後悔,只是有些不甘,不知道為什麼全盤的付出卻感不到一點來自那人的真情,哪怕只是把她當作一個男人般的真誠對待也不行嗎?難道她就這般不值得帝王的真誠嗎?
淑媛自認在這宮裡十幾年沒做過任何不利皇上的事,可到頭來……
“也好——也好——妹妹且幫姐姐守著……如果皇上真如此過了一生,姐姐我……也便沒什麼遺憾了……”
淑媛知她妹妹以為她睡了便回去了,睜開眼睛便直盯著華麗的幃頂。
她能說什麼呢?告訴那個一直以為她姐姐在宮裡過得幸福的妹妹,我這個皇后由始至終都沒有被皇上寵幸嗎?
年少時,我們以為憑著自己的“本事”便可以擁有全世界,再大點,以為付出便能等回自己的期望,到最後我們老了、動不了了才明白,這一江春水從來不會順著我們意的逆流向西。
“皇上可否告訴臣妾,為什麼由始至終便於喜歡臣妾?”
當那個當年清韻淡傲的少女這般孱弱地躺於鳳榻向自己索求一個答案時,玄燁幾乎經過忘了他為什麼會討厭此女而如此算計於她了。
“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
淑媛久久陷入追憶中,連皇上最後離去的身影也不及捕慰。
這首李清照的詞就是他記恨自己的因由嗎?可為什麼她想不起來呢?
皇后的身體沒能支援多少,在最後的時光還要為一句尋不出理由的詞而苦苦思量。
也許她無意的刁難寧芳之舉並不值得玄燁把她的一生都毀了,畢竟這個女子真真可愛地值得一個好男人的喜愛。
可時間偏偏就是這般捉弄於人,如果再有幾年的時間相處,玄燁便會真切地看到淑媛是多麼痴情卻知禮的女子。可誰也沒有給他們這個時間。
鈕鈷祿淑媛的生命還是在她最燦爛的二十三歲戛然而止。
如果正面是幸福反面是不幸,幸與不幸同在一體,那就請那些走向不幸的女子們選擇放棄執念。可這一生,又有幾人能夠看透?
玄燁最終覺得自己過分了些,於皇后先逝當月特赦內宮。
也許你真能遇到一株雙生的花兒,一個興了一個便註定要敗。
當康熙十七年新人們陸續誕下皇嗣,卻只有馬佳氏榮嬪所生的皇子夭折。這已經是她連續弱喪的第三個阿哥。而她連續所出的四子一女如今只一女得幸活了下來。
如果一個二個是偶然,那四個五個便焉然成了某種暗示。不論是對求子若渴的皇上還是對失子思憂的榮嬪。
面對侍寢薄上消然被劃去的隱痛,馬佳氏惜珍只能默默承受嗎?
馬佳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