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病房的地點,允許夏樹、程司和風間去探望,風間曾一度不以為然,覺得沒必要搞得這麼神秘。但真正看見黎靜穎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她一直對最好的朋友都避而不見。
貫穿半張臉的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足以摧毀一個女孩子所有的信心——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未來。
聽說受傷初期,女生情緒很不穩定,曾經絕食,致使她父母不得不寸步不離病房輪流守著她,以防她不斷再以別的方式尋死或者自殘。
去探望她時,她已經拆了繃帶。
除了表面的燒傷痕跡之外,還有一隻眼睛視力降到零點幾,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整個探望過程對話出奇的少,氣氛極度壓抑,彷彿有什麼一直堵在胸口阻礙呼吸。即使是離開醫院回家的一路,三個人之間也幾乎沒有交談。
“誰知道啊!聽說休學了。”就連身後歷史班的無關路人,話語間也流露出惋惜的情緒。
“如果是真的話,那也太可憐了。”
“真的呀,我騙你幹嗎?”
“但是想想不太可能啊,熱水器爆炸身上不會燙傷嗎?怎麼可能只傷到臉?”
“誰說是熱水器爆炸啦?”
傳聞突然出現了分歧。
“欸——我聽胡婕說是熱水器爆炸啊。”
“才不是!我明明聽說是過年的時候被煙花燒傷的。”
另一個笑起來:“怎麼可能啊!那她是站得有多高!哎,唔——哎喲!”說著說著,不留神撞上了前面突然剎車的夏樹,接著同樣因邊聊天邊看書而沒看路的同伴也撞在一起,保持不了平衡,聊天者中的一個膝蓋著地,在跌倒的過程中又把愣住的夏樹一併帶倒,最後三個女生以糾結的姿勢交疊著摔在一起。
書本們伴著短促的紙張撕裂的聲音落在地上。
好在誰也沒有受傷。
男生把摔倒的夏樹扶起來,長吁一口氣,即使當時並沒有親眼目睹,也知道她是在聽見“煙花”兩個字時突然抬頭停住腳步的。
——這才是“一點意外”。
而除夕夜站在露臺上收簡訊時被樓下因質量出問題而傾斜了的煙花燒傷,絕不是能用“一點意外”輕描淡寫去陳述的事故。
(八)
記憶雜亂無章,像團廢棄的毛線,關鍵的線頭總是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比如,紙張撕裂的聲音。
會讓夏樹想起,曾經撕過她的書。
當時只是為了試探程司的反應,明知道是趙玫撕壞自己的書,卻找黎靜穎“報復”。
看到近乎完美的她,潛意識就充滿厭惡,為自己的心機找各種藉口,把傷害她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如果她一直幸福、完美下去,夏樹甚至不會有半點歉疚,因為她得到的太多,多得讓人嫉妒。
可如今……
(九)
夏樹以前一直自私地阻礙著程司和黎靜穎,明知他們互相喜歡,卻一直裝作不知情冷眼旁觀。因此,黎靜穎出事後,夏樹去探望她甚至比程司還要頻繁。
另一方面,夏樹覺得這件事對程司的打擊不言而喻,男生自從知情就像變了另一個人,很少笑,話也少多了,彷彿揹著全世界的苦難,只有在面對夏樹時才稍微輕鬆些。夏樹對他也有愧,儘可能給他安慰。再加上排舞臺劇演對手戲,從前和程司玩得好的幾個男生總愛起鬨,原本是玩笑,但後來卻變成前三排小女生們篤信的緋聞。
時間一長,風間有點看不慣。
“那兩個人本來就不知何去何從了,你為什麼還要蹚這渾水?”
“什麼意思?”夏樹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不喜歡阿司,就不要在這種時候攪亂他的生活。就算你想做救生圈,他不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