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如此看待,臉上還是有了些微難看的神色。風勁節故作不知,再又笑道:“當然,我知道先生夫人都是菩薩心腸,絕對不肯為此造下殺孽的。我會安排從亂葬崗裡尋了新鮮合意的屍體,用窖冰鎮了,到時候放馬車上運送過去,推下懸崖就是。雖然對替身殘軀有不夠敬重處,但到底這是與人為善的事,他們也能因此得一風水上佳的長眠之所。想必他們泉下有知,也是不會反對的。
風勁節淡淡幾句,把自家打算謀劃,坦白交待。盧東籬怔怔呆坐,心間波翻浪湧,百感交集。
泉下有知……身為士族。他從來就不信鬼神。就是現在,他已經很想信,但是終究是不能信。
他多希望死人也可以泉下有知,多希望他故去的朋友,能投胎轉世,開始另一段人生。那人一生磊落,功德無數,定然可以再託生在個好人家,甚至蛻去凡軀,成仙成神。
可是。他信不得。他終究是信不得。那個人。不在了。
可是,他當日臨去前的安排還在。他……他至死,仍是為他費盡了心神,布盡了後路,可是他自己,他自己……
看著盧東籬漸漸悽然的神情,風勁節知道他又鑽進牛角尖了。皺眉哀嘆,輕聲勸解:“你難道是覺得,你不值得風勁節這般待你,還是你覺得,你沒有資格夫妻父子團圓?”
盧東籬仍舊死氣沉沉,風勁節只覺得胸悶。
“你……你是要讓我相信,風勁節交錯了朋友,看錯了人,做了太多不值得的事。是個沒有眼力地笨蛋?你還要繼續任性下去嗎?繼續流浪自殘,叫風勁節的一番心血白費,讓你的妻子繼續望門守寡,讓你的兒子永遠見不到父親?縱然你始終覺得是你負了風勁節。可是你的妻兒沒有辜負過風勁節,沒有辜負過你!你又是哪裡來的權力,可以繼續辜負他們?”
盧東籬承受不住,忽然一手撫住心口,一手掩住嘴唇,劇烈地咳嗽起來。
風勁節湊過去仔細聽他咳嗽的聲音。慘了,發聲非常正常啊。他果然不是真的啞巴了,只是他的心靈不肯讓自己說話而已。這種心病……這種心病……唉,他怎麼就沒學過精神科呢。
何秀姐聽到盧東籬的劇烈咳嗽聲,嚇得飛快進來。才衝到近前,就看到盧東籬掩嘴地手微微挪開,掌心一團鮮紅。她心中驚慌。不覺驚叫起來。
風勁節卻是老神在在,只一手抵在盧東籬背後,傳過一道真氣,替他平復氣息。
“大嫂別怕。他這是心頭積鬱之血,吐出來了就好了。”
何秀姐臉色蒼白,半信半疑,在那裡不知所措。吐血啊!吐血反而是好事?
風勁節也沒心思同她再多解釋,只是將盧東籬的身子轉過來對著他,低頭仔細檢視過盧東籬的氣色和眼睛,終是嘆息一聲:“你上床去,把衣服脫了。”
何秀姐嚇了一跳,傻愣愣地望著他。
風勁節咬牙道:“看什麼看,我要給他做全身檢查,大嫂還是迴避吧。”他望著盧東籬,眼睛裡都快冒火了:“能把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算你有本事!現在我要是不能把你調養過來,就算我沒本事!”
何秀姐鼓起勇氣說:“我聽說,郎中看病,只要把脈,看舌頭,瞧氣色就好了。”
風勁節暗自一撇嘴:“別把我跟那幫庸醫比。大嫂若想叫他的身子好起來,就不要攔著我。你接著做飯去吧,等大嫂的飯做好了,我這邊也查完了。”
風勁節聲音不大,也並未疾言厲色,但是語氣裡自有一種讓人不能違逆的堅決。
何秀姐料不到那個笑嘻嘻客客氣氣好說話的遊方郎中忽然變得這麼兇橫霸道,初時還有些發愣,被風勁節冷冷一瞪眼,立時也什麼拯救恩人地想法了,轉身逃一樣跑出去做飯。
風勁節心裡煩燥,一把拎起盧東籬,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