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皮,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我認識她是在八歲,那天下著大雨,我趴在窗臺上看見躲在屋簷下哭泣的安寧。髒髒的臉,身上都是傷。我給她送傘,她竟然罵我,那眼神和你的很像。”Allen,放慢了手裡的動作,抬頭聽樂凡講吓去。
“我每天都跟著她,她都不理我,直到有一天我為她和一大幫男孩子打了一架,她才哭著跑過來和我說話。你說怪不怪,我都搞不懂為什麼一定要和她好。她很小父母就離婚了,大家都說她媽媽作風不好,家長們都不讓自己的孩子和她玩。她爸爸整天喝酒,後來的繼母也是給她上頓不給下頓的。十幾歲就要出去打工,她總是哭,哭命運的不公。你相信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護色。像安寧,總是表現得很柔軟,其實她的心很硬,早已被現實磨得畸形。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想要成名,想要得到你的愛,其實不過是自己在騙自己而已。”
“而我呢,別人都以為我善良、可愛,孩子氣,其實我很獨立的,也很自私的。我很少關係自己圈子以外的人,懂得如何去利用別人的軟肋。”
“大多數人都是戴著面具活著的,沒有辦法。”Allen拍拍手直視樂凡。
“可是很累。很虛偽不是嗎?有些話你說得很對。”樂凡起身朝廣場方向走去,那裡人已經開始散了,周圍逐漸變得安靜。
Allen並排走在她的身邊,“哪一句?”
“你說,害我走到今天的是我那廉價的友情。其實你說得沒錯,認識十多年了,我竟然不夠了解她。現在瞭解了,我們已成為陌路。我和她應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路上你說女人都很虛偽,我很生氣,但想想我又何嘗不虛偽呢。我總是假好心的為別人想,還不是想得到大家的讚賞與誇耀。這何嘗不是對安寧的一種刺激,我虛偽的徹頭徹尾。明知道那是錯的還去幫,毀了安寧的何止是她自己,還有我。早就應該想到拍了片後我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還妄想著和邵峰幸福白頭。”說到此處樂凡已是淚流滿面,“一切都是因為我們活得太虛偽,是我親手把刀遞到你手上的。直到血肉模糊時才清醒,才清醒。”
很想安慰她,但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只有默默擦去她臉上的淚。害她今天這樣的何止是安寧,何止是她自己,還有他,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拿開他的手,“阿旭,你聽著,我再也不要戴那個面具了。我,樂凡偏要在這個骯髒的圈子裡活得真實,活得乾淨。還有一個多小時今天就結束了,我再也不會哭了,我會把我丟的東西都找回來。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頭破血流。”
這是一個倔犟的孩子,小小的身體卻又巨大的力量。那堅毅的目光,那流淌的閃著光的淚震得他心不停的翻騰。活得真實,那是多難的事啊,可他現在真的相信她可以。
“好,你一定可以的”撩起她一縷散落的秀髮,別在耳後。
擦去眼中的淚,樂凡笑得明媚,“阿旭,只有你要相信這世界還有愛,你才能活得溫暖。到了明天我們就是兩個陌生人,因為我們之間有恨。但此刻我愛你,因為你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溫暖,所以我已將恨暫停。”
說完用力捶了Allen的胸口一下,大聲喊道:“走,回去喝酒去。”
“我愛你”,她竟然對他說愛。平時很厭惡的一句話,如今聽來竟是如此舒服。愛,原來可以這麼廣義,原來可以很簡單;恨,原來是那麼狹隘,原來可以暫停。真好啊,這樣真好,Allen的胸口很疼,真的很疼,這女人好野蠻。可他的心情真的好舒暢,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這女人其實蠻可愛的。
走過去拉起樂凡的手,迎著颳起的風用力向前跑,一路的驚叫,一路的笑聲。
美好的大年夜啊,可不可以請你停住腳步,不要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