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連綿,繞山鋪河,把雲霧融成了茫茫然一片。
風吹得旗幟獵獵作響,似乎是在為張霄打氣助威。
並排固定的兩艘戰船下水被手腕粗的繩索拉著下水,激起白浪拍岸,打溼了岸邊身穿黑色勁裝排隊上船的死囚褲腿。
右肩負鐵傘,左肩背勁弩,繩索從腋下穿過,把竹筒固定在後背中間,牛皮軟管繞過耳朵,翹在嘴邊。
田噩這些天沒離開過竹林,死囚們早已經熟悉這位性格有些乖張的將軍,張霄吩咐過眾人聽他號令,慕老自然沒有意見。
“依我推演,辰時動身,未時剛好抵達,而河水將在午時末淹沒排水口。”
“今日雨勢乃是近些天來最大的,天公也助我。”
三百死囚養了幾天身體,張霄又兌換了一碗鯥魚湯摻進了大鍋裡,雖說效果並不明顯,但好歹有些作用。
而單獨喝了一碗的慕篤此時身體硬朗的像是回到了年輕時候馬上征戰的歲月。
更何況即將前往他魂牽夢繞的澤州城,更是滿臉通紅。
燕鯉已然穿戴完備,於是拿著裝備走到慕篤跟前,替他負上鐵傘勁弩。
“您也要跟著一起潛入城裡?”田噩見了,有些擔心。
“不僅僅是我等著這一天,澤州城裡的百姓,都在等著這一天。”
“我之心結,就在於此。”
張霄知道慕篤所想,縱使身體已然支撐不起雄心,但總有些東西是比命還重要的。
對於慕篤來說,當時已是暮年,大可不必走上造反的道路,還不是因為想要收復澤州?
正面對上三萬精兵駐守的澤州,只有舉徐國半數以上的兵力,方能一戰。
顯然徐泰沒有這個魄力,也不會給他慕篤這個機會,所以他只能造反。
“田噩本事不俗,棘手的交給他便好。”張霄迎上了慕篤的目光,恬然一笑。
“我不逞強,死在澤州固然是件好事,但看著徐旗插在澤州城頭,才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慕篤樂呵呵的拍了拍燕鯉的肩膀。
“上船!”
“都督,之前你給我說對上齊炎只有三成機會。”看著燕鯉鑽進了甲板下面的暗格,慕篤收回了目光,望向一身粗布白衣的張霄。
“但我並不相信,你可否實話說與老夫一聽?”
奇妙魚湯療傷治病,硬抗弩箭十步殺敵,張霄身上似乎還有更多秘密。
“後患已絕,如今有七成。”
張霄不再掩飾,淡然眉頭下的雙眼透著一股子發自心底的神采。
“好,好!”慕篤一緊身上傘弩,哈哈大笑邁步上船,聲音隨著託帆而起的輕風,越飄越遠。
“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
風起,行船!
“啟稟將軍,徐國都督張霄獨自前來,說是赴將軍之約!”前哨的甲士負著弓箭,淌著積水一路小跑,跪在齊炎面前。
正在和兒子說話的齊炎哈哈大笑,轉身便走。
等到了城頭,只見兩山之間的河裡,正緩緩行來一艘龐然大物,兩條戰船撐起竹子搭建的高臺,麻繩交叉捆綁的檯面上,張霄正孑然而立。
一抹白色,像極了渾水浪頭那朵浪花,雖不言語,氣焰滔天。
高臺順水緩緩靠近,岸邊鑿壁而站的弓箭手把弦都拉了個滿月,閃著寒光的箭尖瞄準了甲板,只要稍有動靜,便能立馬將其射成刺蝟。
可愈發近了,卻看不見絲毫人影。
船抵水關,張霄清楚看見了城頭的兩面大旗。
【燕字龍旗】:金絲繡“五爪金龍”圖案的戰旗,百米範圍內,友軍力量增幅15%。需豎放,倒地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