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親手送出去的匕首,他終於知道了對方身份。
然而一切已晚,劍術百鍊的徐覓白,已然將匕首遞到了他的喉前。
嗤——
破紙之聲傳來,齊炯死不瞑目!
失血嚴重的徐覓白已然感覺不到傷口疼痛,隨著齊炯一齊倒下。
嘴中喃喃。
“奪回澤州,是我父親的遺願。”徐覓白口中湧出一股子鮮血,積在了她鎖骨窩中,雨落起漣漪。
“和你死在一起,也算是沒有違揹我哥哥的意願。”
徐覓白閉眼,雨水為她撫面沉眠。
田噩雙眼被鮮血糊住,直到旗臺附近再無敵軍才來得及抹面,黑衣黑甲,長槍鐵傘,皆落於地。
除了他和慕篤,再無站立之人。
“斬旗杆!”
慕篤負旗勇戰,此時也受傷不輕,半跪於地大聲提醒田噩。
田噩心中猛地跳出了張霄的模樣,於是立馬揮劍斬旗。
口中不遺餘力大喊。
“澤州破!!!”
屹立在澤州城頭十二年之久的兩面大旗,代表著燕國和齊家槍兵的兩面的大旗,終於在田噩的劍下轟然倒地。
半抱粗的旗杆落勢不絕,眼看著墜下了城關。
竹臺本就被張霄兩人打鬥的四分五裂,現在旗杆墜地,轟然聲響中將其徹底砸垮。
連帶著青霄的竹板翹飛,落在了岸邊高臺,張霄和齊炎卻沒有如此好運,雙雙墜到了戰船之上。
殘缺竹竿鋪了滿河,戰船也被砸了窟窿,河水漫進船艙,正在緩緩下沉。
兩人換地站定,張霄背靠城關,而齊炎則是面朝墜水大旗。
震驚,憤怒,痛苦,後悔,齊炎眼中神色交融,複雜情緒終於醞釀成了一聲響徹澤州的怒吼。
“我的澤州!我的兒!!!”
雙拳攥如鐵,齊炎眼中似有火焰跳動,一步一踏,甲冑震響,戰船搖晃。
張霄舌頭抵出口腔裡的鮮血,輕啐一口,而後也邁步朝著齊炎走了過去。
雙方氣焰,皆是滔天。
張霄率先出手,右拳沒有絲毫花哨的直捶而出,齊炎亦是如此,兩人似乎全靠著一口氣互相換拳換命。
齊炎靠的是怒氣,張霄則是秉著一口惡氣。
嘭——!
胸甲凹陷,布衣撕裂。
嘭——!
口吐鮮血,目露兇光。
嘭——!
羽毛消散,黑甲飛退,白衣仍舊屹然不倒!
沒了戰旗加持的齊炎終究不是背靠城關的張霄的對手,眸子裡的火焰似乎被雨水澆滅,化成了一堆死灰。
躺在甲板之上,感受著身下澤河之水搖曳,看著兩岸黑色高山像是傾倒一般向著自己壓塌過來,齊炎突然覺得自己看了十二年的澤州城好像和自己之間隔著一層連火紋大槍都捅不破的紗,只有在自己倒下的時候,他才算是看見了真的澤州。
又一個波濤打來,齊炎激的吐出了一口鮮血,耳邊卻像是聽到了喊殺之聲。
用盡身上最後力氣仰頭,眼皮抬到了最高,模糊的血色遮掩之下,遠處河口似有黑壓壓的群山渡水而來。
齊炎心臟一抖,最後一汪熱血和最後一句話都從喉嚨裡湧了出來。
“援兵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