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牆磚壘起了一座八層高的大樓,宛如一尊俯視人間的神甲,在洋涇浜上漠視著腳下發生的一切骯髒與汙穢。昨夜全然沒入黑暗之中,今天才在厚重的鉛雲下展現全貌。
混雜著煙味和淡淡血腥的空氣在推開門的時候湧入了張霄的鼻腔,兩旁座位空空如也,還沒到看客入場的時候。
“再打一場,就上丙字臺了。”袁惟仍舊未從剛才張霄輕描淡寫的話裡回過神來。
就算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袁惟也不敢誇下海口說是讓對方一隻手。
丙字臺過後,每一場都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萬丈深淵,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名聲在外的大家,被青幫請來後陰溝裡翻了船。
三聯臺上沒有點到為止,更沒有俠義二字,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權財和血淋淋的死鬥。
張霄這一步,實在險之又險!
不知怎得,袁惟從張霄身上看到了一絲狀若癲狂的王力波的影子。
“今日頭擂,青幫新銳張霄挑戰六連勝!”掛在門口的黑板上用極為誇張的加粗字型把張霄兩個字格外突出,有些沒趕上昨夜精彩的新看客滿頭霧水拉著熟人問詢。
“張霄,沒聽說過呀?”
“媽的,誰讓你昨晚上喝洋湯去了。這個張霄昨天不歇氣的連打三場,下手兇狠,打殘兩個,打死一個。”談起張霄來,說話之人神飛色舞,就像是他自己在臺上所向披靡一般。
“那也是挑戰四連勝啊?怎得就直接下六連勝的注了?”
“打死的那個,是紅幫的六臺擂,弓明達!”
“弓明達就是死在他手上的,接下來他打的每一場拳你都給我看仔細了。”
包廂裡的鐘長隔著玻璃盯著拳臺邊閉眼休息的張霄,對身後站著的年輕人說道。
“弓明達死的冤枉,洪拳擅長貼身纏打,哪想到遇見了更蠻橫不講理的八極拳,一身本事被剋制的死死地,發揮不出來十之一二。”謝陽夏眯著眼睛,語氣裡帶著些許不屑。
“弓明達傷到了他的太陽穴,他整個人的反應都會變慢。五爺,您別怪我多嘴。八極拳是剛猛無比,但這種風格打法,註定沒辦法連番作戰,眼看著元旦將至,王力波要是想借著他來攪局,只能逼著他不休息不養傷。”
謝陽夏雙手交錯扭了扭手腕,眼底裡閃過一絲暴虐神色,“依我看今天第六場您也別讓我避戰了,我下場去把他腦袋給你取上來,你把鳳尾頭銜直接給我。”
“您看如何?”
五爺冷哼一聲,眼色陰鷙,“今天丁字臺熱鬧,二樓包廂裡都坐滿了人,你就別給我丟人現眼了。”
“時機未到,給我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