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改變。
一個人之所以不會永遠被幻想迷惑,也許就因為永遠有個“明天”。
看到她屋子窗內的燈光,她心裡竟莫名其妙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
“蕭十一郎會不會就在屋子裡,又躺在我的床上,用枕頭蓋住臉,將雙腳高高地蹺起,露出他鞋底上那兩個大洞,卻喝光了我酒樽裡的竹葉青?”
她忍不住又覺得自己很好笑,這個時候居然還是不肯放棄幻想。
但她心中還是保留了一絲希冀。
蕭十一郎也許真的就在這間屋子裡。
風四娘只覺心跳加快,咽喉發乾,費了很大的勁才將房子的門慢慢推開,眼睛不由自主向床上望去。
她臉上不由自主露出失望之色,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
她床上空蕩蕩的,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這屋子裡顯然並沒有人來過。
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風四娘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風四娘苦笑著,慢慢走進屋子裡,走到桌子前,順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樽,正想將樽裡的竹葉青往嘴裡倒。
可是她卻突然呆住。
因為酒樽裡的竹葉青不知何時竟赫然不見了!
她清清楚楚記得那杯竹葉青方才明明還在酒樽裡,她明明沒有喝下去,可是現在怎地會突然不見了?
風四孃的心突然又劇烈地跳了起來。
蕭十一郎!
難道竟真的是蕭十一郎?
風四娘又驚又疑,目光四下裡搜尋著,然後她就發現桌子上不知何時竟赫然多了兩行字!
字是用刀刻出來的,怪模怪樣的,但風四娘卻全身都驟然熱了起來,一股熱血衝到了頭頂,她連手指都彷彿已顫抖了起來。
看到這兩行字,風四娘再無懷疑。
原來蕭十一郎竟真的還沒有死!
“出城西行二十里長亭,有竹葉青,有清燉狗肉,有蕭十一郎,為你餞行。”
冷月,夜涼如水。
田間水塘裡的青蛙正鼓著嗓子大聲地吼叫著。
秋蟲唧唧,交織著蛙鳴聲,就彷彿是這世上最最美妙的音樂。
天地間彷彿早已忘懷了爭鬥和殘殺。
風四娘趕過來的時候,那長亭裡簷角下正高高掛著一盞氣死風燈。
燈下是一張小小的石桌子,桌子上用一隻小火爐燉著一大盆狗肉,火爐兩邊溫著兩壇上品竹葉青。
風四娘人還未到,就先有一股濃濃的肉香和醇醇的酒香飄過來,香氣氤氳,薰人慾醉。
可是亭子裡卻連一個人也沒有,連個人影也沒有。
風四娘驟然怔住,驚詫著,狐疑著,心彷彿在一點一點地下沉。
難道這又是一個騙局?
忽聽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道:“風四娘呀風四娘,兩年不見,你可曾忘懷了我?”
風四娘霍然回頭——
只見冷月下,秋風中,不知何時竟赫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形高大,瘦削,隨隨便便穿了一襲長袍,隨隨便便在腰間繫著根布帶,腰帶上隨隨便便地插著把短刀。
他看起來比兩年前消瘦了許多,但眼睛卻還是很黑很亮,目光還是很深邃,很咄咄逼人,充滿了懶散、俏皮而又機智的笑意,他的眉毛還是很濃,他的鬍子也還是很硬,彷彿可以扎破人的臉。
他彷彿比以前更沉靜了些,更凝重了些,彷彿少了一點點狂氣,卻多了一點點滄桑,但他身上那種固有的,說不出的野性吸引力非但未曾有半分減損,反而昇華成了一種靜謐如處子,狂野如風暴般的神奇魅力。
這種魅力能掀起人生命中最古老、最猛烈的激情火焰,讓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