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照光手一掀,扯落那塊散發異味的黑麻布,露出一個髮絲糾結雜亂的瘡面女,曾經貌比花神的池越溪,如今身染疫疾,發惡臭,形消瘦,腹部顯懷,雙腳有棍傷,不良於行。顧照光心痛震驚,似不敢認,眼前人是他心愛的溪兒。
池越溪飛快撿回麻布遮住醜陋的容顏,她不能走,她還能爬,她不要留在這地方。顧照光徵然回神,抱起池越溪,不顧她的掙扎,將人帶回府中,請醫延治。
天色轉暗,得到訊息的人匆匆趕回,王雪娥步履匆忙,見府前小兒坐高馬,驚叫道:“阿南?”邊大聲喝斥守衛,不顧小姐安然。守衛有苦不能訴,王雪娥氣罵一陣,伸手向小兒,欲抱起下馬。
顧家琪固執拒絕,王雪娥轉念一想,道:“姑姑去喚大人來。”她冷言命守衛,護好小姐。
“不要。”顧家琪再拒,她繃著臉,氣哼哼地看著府門,她倒要瞧瞧顧照光何時想得起她這個女兒。
王雪娥有數,不再言語。
緊接著,顧家齊匆忙趕回,他不能相信顧照光還要池越溪。看到府門前的備受寵愛如今早被忘之腦後的顧家千金,顧家齊止步冷笑,譏諷道:“你以為他還會記得你?別太天真。”
顧家琪回道:“那你回來做甚?不過彼此彼此。”
顧家齊怒笑掀袍襟,拾步進府,不多會兒,他與張德先收拾了東西,離開總督府,他已放下話,有那個人儘可夫的女人在一天,他顧家齊就不認他這老子。
謝天放、夏侯遜、趙夢得等人得信,也匆忙入府相勸,就池越溪做的那些事,顧照光怎能收容她,這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說近了,軍中弟兄們也憤慨不平,不利大局。
顧照光回道這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她做過什麼,他也不能在這時候棄之不理。
雖說池越溪遭此報應是罪有應得,但顧照光素來仁義,要他拋棄病妻確實為難人。眾人便道,等養好傷,就送走人,給她個尼姑閹了此餘生也算仁至義盡。
顧照光答應,謝天放提點了句,阿南小姐還拗在外頭馬上不肯進府。顧照光恍然醒覺,奔出府抱女兒下馬。
顧家琪拼命掙扎,雙腳亂踢又叫又鬧,她不喜歡那個壞女人,叫他立即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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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照光柔聲低哄,說等她母親養好傷再說。
顧家琪可不好糊弄,反詰道:“哪裡不能養傷?城中多的是醫館,實在不行,也可住到別院去。為什麼要留她在這兒?阿南不要,爹爹,你答應阿南嘛。”
顧照光不忍苛責女兒,說起池越溪的傷勢過重,又有孕在身,不宜挪移。他說道,已尋好一處庵堂,待她養好身體,就把人送過去。
“爹爹保證?”
“爹爹保證。”
顧家琪心知不能逼之過急,吩咐內院中人看好池越溪,等大夫說可搬移,就把人趕走。這事,她相信王雪娥比她更上心。
顧照光受阻撓,不得見傷員,他哭笑不得,好在知阿南行事素有分寸,池越溪必能得到好的照應,他放下心,去處理軍務。
數日,總督府管事匆忙到軍營報信,夫人執意要走,小姐很乾脆地備馬車送她出門。
顧照光問道:“夫人痊癒了?”
“沒有,”管事猶豫了下,說幾個丫環婆子在後院碎嘴,讓夫人聽到,夫人傷心,道不願留下玷辱顧府名聲,是以決心離開。
顧照光匆匆趕回府,池越溪還是蓬頭垢面,裹著那日用的髒臭黑麻衣。王雪娥是沒苛待她,但也沒讓她過得舒坦就是。顧照光皺了皺眉,吩咐管事重新給夫人安排僕婦和丫環,誰不盡心,統統趕走。
池越溪遠遠聽見他的聲音,立即避了,躲回屋裡,倚在門邊,道:“你還管我做甚,我這等有眼無珠,不知好歹的女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