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七小學讀書時,每天中午,因為離家太遠,無法回家吃飯,所以我總是到學校附近的小雜貨店去買一個“薩依卡”(中間粗、兩頭尖的小白麵包),夾一根俄式臘腸當午飯。咱們這裡現在叫它熱狗。
轉到俄國學校去上學後,中午可以在學校裡包飯,那就吃得好多了。除了必不可少的肉餅子、炸土豆、土豆泥、“索西斯基”(小泥腸)之外,我記得最清楚的,有一種我在哪兒也沒吃過的甜飯——米飯加“基協裡”。這種甜飯,我不但在家裡沒吃過,而且在西餐館裡也從來沒見過。用帶酸味兒的水果或漿果,加糖和澱粉,煮成果凍,然後把熱果凍澆在熱大米飯上。我估計,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一定能愛吃。含有的維生素很多,營養還挺豐富哩!
每頓飯當然都離不開面包。有時是白麵包,有時是黑麵包。俄國人的麵包,種類可太多了!當時,哈爾濱有一些專門做麵包、賣麵包的麵包房。我常去的一家很小的小麵包房,賣的麵包,各種味道、各種形狀的都有。我最愛吃的,是一種檸檬小麵包。還有兩種比成年人手巴掌小一點的“列巴圈兒”。一種列巴圈兒是粗的,軟軟胖胖;一種列巴圈兒是細的,又脆又香。買的時候,可以用根細繩子將列巴圈兒穿起來,一串一串提溜走。
當時,哈爾濱有兩個最有名的點心糖果店,一個叫馬爾斯,另一個叫維克多利亞。在我的記憶中,每當我走進馬爾斯那個特別乾淨、明亮、漂亮、香味兒四溢的糖果世界,就感覺自己到了一處仙境,身穿帶花邊白圍裙的年輕售貨員,笑容可掬地飄飄然走過來,活像個仙女。那時,我曾經有過一個一閃而過的“理想”——等我長大了,一定得開個跟馬爾斯一樣的點心糖果店,為的是我自己可以一天到晚隨便吃。特別是那種帶純奶油餡兒的黃油酥皮卷兒,還有跟冰糖葫蘆有點像的糖皮兒核桃。唉!我小時候咋那麼沒出息啊?!
第十章 幸福的都市田園生活
遷到哈爾濱後,我們搬過幾次家。最初,是暫住在市立第一醫院後院裡;後來,搬到南崗鐵嶺街一座樓房的樓上;最後,住進中東鐵路家屬宿舍——南崗郵政街上一所蘇聯人用大塊兒石頭蓋的平房裡。過去,蘇聯人的差不多一切產品,都以苯重、結實、實用聞名。那所房子也不例外。牆,足有兩尺厚;嚴嚴實實的雙層窗戶;牢牢靠靠的地板上,釘有一層非常結實、鋥亮鋥亮的厚漆布。冬季,不但要用紙條將雙層窗封起來,而且還用一劈兩半兒的大木頭(當時被稱作板子)燒熱火牆。外面即使冷到零下二十多度,屋裡仍舊溫暖如春。
房子的寬敞,漂亮與乾淨,正好附和特愛整潔的父親的要求。房子前面,有個被綠茵茵的灌木叢和爬山虎包圍的小前院兒;而使曾經在日本奈良女高師學生物的我母親,和我們孩子們最高興的是,房子後面,有個大花園,還連著一片相當大的菜園。這下子,我們可有了用武之地了!
那所房子以前的住戶,據說是家蘇聯人,也非常喜歡大自然,喜歡種花、種菜、種樹。花園裡,光是各種果樹,就有十來種:走出通後園的廚房門,首先投入眼簾的,是兩棵高大的海棠果樹;稍遠一些,左邊有兩棵梨樹和一棵杏樹,右邊有一棵胡桃樹,一棵春天總是掛滿一串串肥嘟嘟的榆錢兒的大榆樹。院子中間,生長著一棵樹齡至少已長達二十年的稠(chou)李樹。
再往前走,左側有個高高的土堆,土堆前有扇嚴嚴實實的小木門,原來那是個俄國鄉村式的冰窖兼菜窖。這種俄國鄉村式土窖,嚴寒的冬季當松花江裡的冰凍到幾尺厚時,我家便買來一大車冰塊兒,放到窖中靠邊的土坑中,到了夏天,這地窖就成了個天然冷藏室,其效果絲毫不遜於現代冰箱。
那時,我學校裡的功課雖然很多,放學回家後,還有一些父母安排的學習與體育鍛煉,但只總能勻出少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