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安心正有趣地盯著那茶博士手提銅壺開水,對準茶碗連衝三次,滴水不漏,不由贊起好來。要知道那銅壺是很大的,茶碗卻甚淺,能夠將茶泡到如此滿而不溢,當真是要花不少功夫才能練得的。
那茶博士見安心贊好,殷勤的臉上不由又推了幾分笑,湊趣道:“姑娘可有所不知,這可是小人祖傳的倒茶秘法,俗稱‘鳳凰三點頭’。不是小人誇口,這手藝,附近茶樓裡獨此一份!”
安心聞言不由“撲哧”一笑,倒茶還有祖傳秘法?那他們家豈不是代代都當茶博士?深覺此人有點意思,當下賞了他五十枚銅子,喜得那茶博士歡天喜地連連謝過才去。自然,收了錢後對這桌的茶水照料的更是分外周到。
茶樓裡自然有說書的先生與賣唱的女子。安心等人進的是雅座,比外間幽靜許多,聽唱正好。於是便吩咐茶博士找個唱曲的姑娘來。
這賣唱女子生的倒也有幾分顏色,十六七歲年紀,穿著樸素的青布衣裙,手裡執一把琵琶。她身後跟著的,興許是她爺爺吧,滿面蒼桑的皺紋,看起來苦巴巴的模樣,只拿著一把竹笛,顫顫巍巍跟著進來了。
“小女子蓮香特來侍候,不知各位姑娘少爺們可有喜歡聽的曲兒?”那賣唱女子施了個禮,輕聲道。聲音倒也婉轉嬌嫩。
安心隨意道:“就撿你拿手的唱吧!”實在是她也不知道哪首曲子好聽。
蓮香點了點頭,側坐在椅上就撥弄起了琵琶,卻是一首清平調——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聲音雖低,但襯著時有若無的琵琶聲倒也分外別緻,待到唱完三首詩句,安心已忍不住叫起好來。
那蓮香低聲謝過,再要撥弄琵琶繼續唱下去時,安心已止住她道:“你且歇一會,可否勞煩老伯吹一曲?”眾樂器中,安心只會笛子這一種,自然想要聽聽宋時的笛聲有什麼獨特之妙。
蓮香一怔,從來沒有人這麼客氣與他們說話過,當下有些不習慣,轉頭目視自己的爺爺。那老兒誠惶誠恐,自然已領命將笛子湊到了嘴邊,一縷笛音溢位,高亢激昂。雖然月下聞笛是一種意境,但此時茶香滿室,眾人都靜聞笛音不語,也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境況。
安心正毫無端莊模樣地趴在桌上隨著笛音擊節讚賞,此時房門“碰”的一聲被人踢了開來,一個身著錦袍的胖大男子身後跟著幾個幫閒的闖了進來,喝道:“好啊!本少爺花錢叫你來唱卻推三阻四,別人叫你來唱就心甘情願,難道本少爺的銀子就比別人的不值錢?”
方玄和白玉堂早都站了起來,冷笑的看著這個倒運的公子爺,撞到他倆手下,不是倒運又是什麼?只可惜這男子還未意識到自身的危險,還在那裡擺著威風,想要上前去將蓮香摟到懷中。安心看得兩眼放光——惡少!又見惡少!心裡邪惡地笑著,想著有沒有新鮮的法兒處置這幾個眼睛長到額角之上的傢伙。
蓮香自然是毫無意外地驚叫一聲,滿臉惶恐,將求助的目光對向了安心幾人。那老兒直直跪到那胖大男子面前扯著他的褲腳低聲求饒。惡少哪裡耐煩與這老兒糾纏,練得熟了的“無影腳”就要踹上去,這時,才驚恐的發現腳剛抬起來,便不能動了,只能以金雞獨立的姿勢搖搖晃晃立在當地。
“怎麼?到我這裡來抓人也不跟我這主人打聲招呼麼?”安心華麗麗地開了口,笑得一臉純真。
那惡少抬眼看到安心,只覺眼前一亮,這女子可比那賣唱的蓮香要漂亮多了,再待看到慕容雪,眼珠子都轉不動了,呆在那裡露出了白痴般的笑容,只差沒有流口水了。
誰知正看著,雙眼一陣刺痛,當下眼淚就嘩啦啦淌了下來。看別人還不打緊,看慕容雪?方玄不發威難道還躲在牆角當病貓?那惡少痛的嘶聲大叫道:“媽的!蠢貨!一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