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靈通。
徐謙不做聲,低頭去吃茶。
張京感受到眾人羨慕的眼光,又得意洋洋地道:“可是楊慎楊侍讀空了侍讀出來,徐編撰以為誰也接任?”
問出這麼一句話倒是在座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了,侍讀學士,誰敢指望?大家都是新晉翰林,那是想都不要想,倒是這侍讀,像張濤這些人倒是希望渺茫,可是張京和徐謙這樣的編撰、編修卻有那麼一絲希望。
張濤心裡嘀咕,難怪這張京對徐謙如此不友好了,同行是冤家呀。
張京對徐謙不友好,當然不只是因為同行的緣故,而是他已經受到不少大人暗中的照拂,對朝廷裡的訊息把握比較精準,知道徐謙表面上入閣,看上去是官運亨通,實則早被許多重要人物所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張京自然也不介意和徐謙翻臉。
再者,這個侍讀,他已經暗中活動過,他的那位業師已經打了包票,只要不出意外,定會在楊廷和麵前為他爭取,只要楊公那邊沒有內定的人選,有八成希望讓張京高升一步。
張京是新晉的編修,現在抱了粗大腿,要關係有關係,要出身有出身,他見徐謙是六首,自己反倒黯然無光,況且人家現在在內閣行走,自己卻在翰林修史,心裡早就不滿,現在有了‘準信’,自然不免囂張幾分,當然也有一些故意踩一踩徐謙,故意炫耀的意思。
徐謙卻是個榆木疙瘩,忍不住道:“哦?不知這侍讀是誰接任?是不是已經有準信下來了?為何我卻不知?”
張京頓時無語,這廝表面上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弦外之音卻有暗諷自己的意思,他臉色一冷,道:“雖然沒有準信,可是也差不離了。”
張濤幾人見二人說話帶著火藥味,一個個訕訕然,卻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徐謙不露聲色,道:“莫非這侍讀可是張編修……”
話說到一半,張京呵呵一笑,道:“哪裡,哪裡,我又何德何能。”
他說到了何德何能四字,張濤等人眼珠子都掉下來了,因為這個用詞很微妙,分明是說,內閣那邊已經屬意於他的意思,這豈不是告訴大家,侍讀已經收入了他張京囊中了?
張濤幾人連忙道:“恭喜,恭喜張編修。”
張京心裡也是得意非凡,看了徐謙一眼,心裡想,你是在內閣行走,卻也混不到一個侍讀,我在翰林修史還不是照樣搶先你一步?狀元又如何?六首又如何?你得罪了人,合該被我踩在腳下。
徐謙倒是顯得有些意外,心裡不由想,這張京卻不知走了什麼門路,口氣這樣的大,臉上堆笑起來,朝張京拱手道:“恭喜,恭喜,想不到咱們這兒出了個侍讀,張侍讀了不起啊,今日是侍讀,過不了幾天,怕就要入閣了。”
張京聽出了徐謙的弦外之音,冷冷地道:“入閣倒也不指望,都是朝廷命官,為朝廷效力罷了,做什麼官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盡忠職守。業師曾經教誨,做官即是做人……”
他又抬出自己的業師出來,徐謙已經打斷他,笑呵呵地道:“張侍讀做官好,做人也好,令人欽佩。”
本來張京只是炫耀一下而已,誰知徐謙這個傢伙表面上客客氣氣,可是暗中卻夾著槍棒,不由勃然大怒道:“欽佩就不必了,就如徐編撰,你固然是學問好,可是做人卻是不行,做官講究的是四平八穩,做人亦是如此。”
徐謙仍然帶笑,眼眸中卻掠過了一絲鄙視,卻是道:“哦?還請張侍讀請教。”
張京當著眾人的面道:“請教談不上,就說你平時言行放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別看你在內閣行走,可是內閣行走更該慎之又慎,做人休得狂傲,否則定為別人所不容。”
他竟是真擺足了官架子,對徐謙呵斥一番,不但過了嘴癮,心裡也是飄飄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