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撫臺,你我或許今日還在倭寇淫威之下,若無這文曲星,哪裡會有新稅制,我的幾個兄弟都在鄉下守著幾畝薄田,現在免了稅,就是徭役,現在官府也會給點銀子,日子好過多了,這廝是個狗官,定不是好人。”
有王學的生員怒斥道:“這定是舊學餘孽,竟敢咆哮撫臺大人,豈有此理。”
“打他……”
“打……”
許多人撿起了石子,紛紛朝枷號跪在衙前的周昌一通亂砸,正要仗打他的差役嚇了一跳,紛紛躲到一邊,省的傷及無辜。
而周昌根本無從遮擋,一下子成了靶子,無數石子橫飛,砸的他頭破血流,紅腫的眼睛睜不開,只得繼續破口大罵:“徐謙,你不得好死,老夫便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杭州人憤怒了,豈有此理,你罵別人倒也罵了,居然連文曲星也敢罵,這時又有人道:“我聽說此人之所以被撫臺大人懲治,是因為阻擾新稅制,不只是如此,他還拜謁鄉紳,要讓士紳們一起抵制稅制,他還貪贓枉法,收了許多銀子,在外養了幾個婊子。”
這一下子,真真是捅了馬蜂窩。
一般在城裡住著的人,往往鄉下都有父母兄弟,就算是土生土長在杭州城裡,可鄉下的親戚卻是有的,現在新稅制出來,不知多少人感恩戴德,畢竟是曠世之舉,尤其是在其他地方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的情況下,唯獨浙江免稅,這一對比,所有人都像做夢一樣。
之所以是做夢,是因為很不真實,許多人渾渾噩噩,總覺得這東西就好像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一樣,覺得太過夢幻,怎麼可能幾千年都是如此的東西,說不徵就不徵了呢,他們越是如此費解,就越是珍惜,現在聽說這姓周的居然是反對稅制的小人,所有人腦子嗡嗡作響。
“狗一樣的東西,打死他,這是民賊!”
“打死他,幸虧撫臺大人慧眼如炬,識破了他的奸計!”
“打。”
依舊是石子亂飛,更有腦子發熱的人,竟是一磚頭直接拍過去。
啪……啪……
周大人的腦袋成了沙包,滿個腦袋都是血,在這清平世界裡,第一個被人活活打死的官員也不算多,他萬萬料不到,自己竟是這樣的結果收場,他嘴唇在喃喃蠕動,可是已經吐露不出隻言片語,就像無聲電影一般,口唇在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響,時不時,從他青腫的額頭上淅瀝瀝落下血來,將他的眼睛矇住,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渙散,看著這些‘愚民’‘亂民’,卻是無能為力。
外頭的動靜,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所有人大氣不敢出,所有人都沒有吱聲。
周昌的哀嚎聲見大,還有好事者怒斥的聲音,這一個個聲音,都傳入了在座諸位的耳中,他們不但聽到了人心,同時也看到了強權。人心即名意,強權即撫臺。
連巡按都說弄就弄,這個傢伙不但背景雄厚,自然也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民意基礎,若換做其他人,誰敢做這樣的事?
現在大家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有和撫臺大人為敵,慶幸自己沒有去學周昌,反而誤了自己。
徐謙已經坐下,高高在上的坐在椅上,目光在大家臉上逡巡一圈,卻也沒有開口,誰也不知他心裡此刻想著什麼,可是大家卻知道,這個傢伙不能惹,也惹不起,往後在他下頭辦事,非但不能起什麼二心,還得勤勉有加,萬萬不可有什麼造次,只求不要惹到了這位撫臺大人才好。
過了一炷香時間,叫罵聲依然還在,可是哀嚎聲卻是漸漸停了,有個差役飛快進來,報道:“大人,周昌被……被打死了。”
徐謙顯得很平靜,道:“是嗎?嗯,本官知道了。”
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徐謙隨即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