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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嫃猛地一回頭,見明黃的華蓋從一片蒼翠蔥鬱的柳樹後漸漸走近了。所有人皆下馬跪地,齊刷刷一片行禮聲。上官嫃只覺得渾身僵硬,屈膝請安,“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忽而一陣陰風吹過,柳葉簌簌作響,像是夏雨將至。

汗珠兒順著頸滑入衣襟,彷彿褻衣都溼透了貼在肌膚上,黏稠無比。靜默許久,竟沒聽見皇上的一聲平身,査元赫熟悉皇上的脾氣,不禁暗暗自責。司馬棣怔怔地望著臉色紅潤的上官嫃,她的胸脯一起一伏、喘息不定,額上的溼膩粘住了碎髮,鼻尖也沁著汗珠兒。時光停滯了一般,除了望著她,他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事要做。戴忠蘭見狀,代皇上高喊了句:“皇上說了,平身——”

司馬棣這才緩過神來,若有所思地盯著意氣風發的査元赫。

査元赫又抱拳跪地,“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是卑職失責!”

司馬棣道:“平身,朕不過順路來看看。”

上官嫃緊緊地盯著他,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她只想知道他能不能看見自己。司馬棣還是如常,目光始終落在別處,話語清淡,似乎這世上沒有任何值得他在意的人。上官嫃以為,他至少會責問她一聲,卻沒有,他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直到明黃的一角隱在了瓊林苑的山水中,査元赫拽了把上官嫃,叫她,“別發愣了!快回去,別叫皇上先告訴了李尚宮你又要挨訓了!”

上官嫃緊繃著臉不發一言,跨上馬疾馳而去。

配寢殿裡的宮婢們都知道皇后心情不佳,個個屏息靜氣,整個宮殿裡頭只聽得見一陣陣的蟬鳴聲。到傳晚膳的時候,本要按例去請皇上,儘管皇上一次都未曾來過,總是以各種藉口推託。宮婢剛挑開紗幔要出去,上官嫃卻突然發話說:“別去了。”

元珊不敢置信,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盯著倚在榻上的皇后反問:“娘娘說……別去了?”

上官嫃足尖勾起木屐下榻來,一步步啪嗒啪嗒走近膳桌,“別去了,反正他不會來。”她臉色麻木,周圍的宮婢都不知所措,望著元珊。

元珊揮揮手道:“娘娘的話你們聽不懂嗎?別去請皇上了,快去傳膳吧!”

涼風習習的御書房裡,疲憊的司馬棣在案前睡著了,一手支著頭。

戴忠蘭小心翼翼地點上燈,輕喚:“皇上,該回寢殿用膳了。”

司馬棣睜開眼望了戴忠蘭一會兒,問:“今日皇后那邊沒來人麼?”

戴忠蘭不敢抬頭,諾諾地說:“是。”

司馬棣遲疑著起身,慢慢走出御書房。暮雲低垂,似乎今夜有雨。快要入秋了,他親政已有兩年。司馬棣眼前浮現出上官嫃飛馬拉弓的颯爽英姿,那種烈日下蓬勃的生機似乎綻放出一種別樣的美,原來他絲毫不瞭解她。

司馬棣行至寢殿門口,卻沒有邁過那道門檻,轉身往西廊去了。戴忠蘭一驚,小聲追問:“皇上?皇上這是要往哪裡去?”

司馬棣冷淡如常地回答:“陪皇后用膳。”

穀風習習(8)

戴忠蘭早已熟悉司馬棣無常的性子,卻沒料到他會突然去配寢殿。趕忙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先去那邊通傳了,自己忐忑不安地跟隨皇帝的步伐。

滿桌美味珍饈,精緻可人。上官嫃懨懨地拿起銀筷子,抬手,卻不知要落在哪盤菜裡。元珊關切地望著皇后的臉色,憂心忡忡。一陣疾風吹過,竹簾子嘩啦作響,上官嫃抬目望了望花窗外的天色,喃喃道:“似乎要下雨了。”

殿門處突然閃出一個小太監,氣喘吁吁地喊:“皇上駕到,配寢殿準備迎駕!”

宮婢們都愣愣地望著他,有人狐疑、有人驚訝。上官嫃慢慢走過去,蹙眉歪頭問:“你在說什麼?”

小太監跪下行禮,重複道:“皇上駕到,請娘娘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