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上正有雨水往下淌,滴到地上,積了一小灘的水。
小傢伙右手拿著傘,左手也未閒著。
他的左手正抱著一個小枕頭,抱在懷裡,身上穿著的只是一件單薄的裡衣,竟是連外衫都未穿。
他腳上那雙小小的鞋子已經被雨水溼透,將那本是淺灰色的鞋面浸溼成了深灰色。
小傢伙聽得開門聲響,嚇得他一慌,傘未放好,骨碌碌地往旁滾開了些。
“娘,孃親……”小傢伙將懷裡的小枕頭抱著有些緊,抬著頭很是緊張地看著硃砂,還不待硃砂說話,他便先著急道,“阿離……阿離不是要吵孃親睡覺的!阿離有叫阿褐不叫那麼大聲的,阿離,阿離……”
“先進屋吧。”硃砂沒有在這時問什麼或是多說什麼,只是神色頗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跨出門檻拿了小傢伙放在地上的油紙傘,合起來拿在手裡,有抬腳跨進了門檻,停在了廊簷下。
小傢伙看著她,先是眨巴眨巴眼,然後慢慢地朝她靠近,站到了她撐起的油紙傘下,小聲地問她道:“阿離和孃親走在一塊兒哦?”
硃砂點點頭,為自己也為小傢伙撐著傘,回了屋。
阿褐跟在他們後邊,卻沒有跟他們進屋,只是留在了屋外,抖了沾了一身的雨水。
進了屋,硃砂將兩柄油紙傘一齊靠到了門後旁邊,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了身,這才重新看向小傢伙,問:“這般時辰怎的不在小棠園好好睡覺?外邊還下著雨,風燈不打一盞,你的小華也沒跟你在一塊兒,過來做什麼?”
硃砂問這話時神色很嚴肅,語氣尤為認真,甚至還帶著些微嚴厲的味道,讓小傢伙將懷裡的小枕頭抱得更緊了。
“孃親,阿離……阿離有好好地在阿離的床上睡覺的,可是阿離睡不著,阿離想孃親,阿離想和孃親一塊兒睡,所以,所以阿離才來找孃親的……”小傢伙知道自己這樣做一定會惹他的孃親生氣,可他的爹爹說過,他的心裡想了什麼,已經做了什麼,就要據實說,不可騙人,是以小傢伙老實地把硃砂問的問題都回答了,“阿離也想拿燈,可是阿離抱了阿離的枕頭就拿不了燈了,阿離有阿褐一起,阿褐給阿離帶路,阿離沒有摔倒的。”
“阿離出來的時候沒有告訴小華,可是阿離有給小華留紙條的哦!阿離要是告訴小華的話,小華一定不會給阿離來找孃親的,小華一定會跟阿離說睡醒了再過來找孃親的,可是阿離很想孃親也很想爹爹,阿離不能去找爹爹,阿離只能來找孃親……”說到這兒,小傢伙眼巴巴地看著硃砂,可憐巴巴道,“孃親可不可以不要生阿離的氣?阿離只是想孃親了,想和孃親一塊兒睡……”
“……”這小子說得這般可憐兮兮的,她還能說他的不是?
“你有給你的小華留了紙條說你過來我這兒了?”
“嗯!阿離有給小華留紙條兒說了的。”小傢伙點點頭。
“那就到床榻上躺下吧。”硃砂又看了一眼小傢伙溼漉漉的
了一眼小傢伙溼漉漉的鞋,無奈道。
小傢伙先是一愣,而後驚喜地問道:“孃親不生阿離的氣哦?孃親不把阿離攆走哦?孃親是讓阿離和孃親一塊兒睡覺哦?”
硃砂無奈點點頭。
她已不是第一次與這小傢伙一塊兒睡了,她都已習慣了。
“孃親真好孃親真好!”小傢伙抱著懷裡的小枕頭在硃砂面前蹦躂了幾下後轉身就往床榻的方向跑去,跑到了床榻跟前後又沒有直接踢了鞋子爬到床榻上去,而是轉了身來看還坐在窗邊椅子上未站起身的硃砂,抓著枕頭上的棉布,道,“孃親,阿離的腳溼溼的,阿離不能把孃親的床弄髒,可是阿離不知道該怎麼辦……”
硃砂無聲地嘆了口氣,這才站起身,走到了小傢伙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