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姑娘家瞧中了你家大郎,託我傳一聲話,意欲與你家結親,你說當賀不當賀?”段十七娘一邊說一邊向歐家老大拋了個媚眼,歐家老大一哆嗦,臉剎那間便紅了起來。
“俺家一窮鐵匠,如何會有人瞧得上。”歐老根搖了搖頭,甕聲甕氣地道:“十七娘何必一大早來打趣俺家。”
“你個老根兒,倒在老孃面前裝窮,你家過年可是稱了二十餘斤肉,這左鄰左舍的,哪家有你富實?”段十七娘“嫵媚”一笑,不但沒有迷倒歐鐵匠,卻是驚出歐家父子無數頭皮屑。
“此言怎講?”歐老根沉默了會兒道。
“奴家特來報喜,你老根兒也不賞杯淡酒與我喝喝?”段十七娘眼睛早瞄著歐家大兒手中夾著的獸皮:“這倒春寒極是傷人的,奴家老寒腿也犯了,正需這樣一塊皮毛裹裹,歐家大郎,將這皮毛給俺——這是狐狸皮吧?”
這狐狸皮卻是歐鐵匠自鄰近一獵戶處換來的,準備獻與鬱樟山莊。他雖不算是山莊莊客,去年卻多虧了山莊,故此在禮儀上不敢怠慢。見那段十七娘伸手便要奪狐狸皮,歐老根哼了聲,他家大兒子立刻退了幾步,閃開段十七娘那肥肥胖胖的如個癩蛤蟆的手。
“俺家小子,卻不敢煩勞十七娘大駕。”歐老根淡淡地說道:“今日俺們有事,還得趕時間,十七娘好意,只能心領了。”( )
二十七、媒子(下)
段十七娘心中暗罵,臉上卻笑得更甜。她伸開手臂攔住歐老根:“老根,你這話可就失禮了,鄉里鄉親,無論事成與不成,你便是水,也總要請奴家喝上一碗的。”
歐老根瞧了瞧天色,覺得如今尚不算晚,他也想知道這段十七娘此次來究竟打的是何等主意,便讓開道:“既是如此,就請十七娘在院子裡小坐,俺家沒有女人,便不請十七娘進屋了。”
“沒想到你個粗鐵匠卻是個細心人兒。”段十七娘讚了句,心知這已是對方讓步極限,也不強求要進屋。進了院子,她看了看周圍,因為歐家沒有女人的緣故,這家中自然不算乾淨,東西擺放得有些亂糟糟的,不過比起她以前來見的,似乎有些不同。
歐家老二搬了個馬紮來讓她坐了,歐老根則是蹲在門口,一副隨時要走人的模樣。
段十七娘一**坐下,歪著身子笑道:“老根,奴家可不是來拿你做耍子的,是真有人家瞧中了你家大郎,他今年二十一了吧,早該找媳婦了,你這做爹的若連這事都不上心,奴家可都為他焦急。”
歐家老大老二都不自覺地點點頭,到他們這般年紀,但凡家境好些的,都已經娶妻生子了。
“託我來說的姑娘家裡,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年方十六,長得那真是千嬌百媚,大胸脯大**的好生養……”
段十七娘說得口沫橫飛,歐家老大老二聽得如痴似醉,歐老根則穩如泰山。待段十七娘身前的地面被她噴出的口水沾溼了一大塊之後,歐老根慢吞吞地道:“十七娘,俺今日真有事,還請長話短說,莫擔誤了俺辦正經事的時辰。”
“奴說的不就是正經事麼?”段十七娘一臉驚訝:“這般時候,還有比你家老大的婚事更要緊的麼?”
歐家老大老二都不由自主地點頭,和父親一樣,他們也對家中三弟寄以厚望,但同時也對父親如此偏向老三多少有些吃味。兩人年紀漸長,也都有了自己的打算,特別是這一年來替鬱樟山莊做了不少新鮮玩意,賺下此前十年都沒賺到的家當,他們心思更是活絡了。
“十七娘,咱們是老相識了,你打著什麼主意,快些說吧。”歐老根見她隱隱有挑得自己兩個兒子“造反”的心思,心中怒火翻湧,也不與她羅嗦:“俺還記得你說俺這窮鐵匠的兒子想娶個好媳婦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才不相信你段十七娘會有如此好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