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面上登時閃過一絲不自在來,不過很快就是遮掩過去,所以並未看得十分清楚。
待到二人寒暄了幾句之後,顧婉音這才笑著開口對二老爺言道:“二叔快坐,難得過來一趟。可是找世子爺的?可不巧,世子爺方才已是出去了,不然,我去讓人叫——”說這話的時候,她就那麼笑盈盈的看著二老爺,面上看上去倒是一片誠懇,只是她自己明白,她根本就是故意如此。方才周瑞靖出去,二老爺必然是看見了。而且,二老爺到底來做什麼,誰都是心知肚明的。
看著顧婉音如此神態,二老爺只恨不得一拳揮過去。面上卻是連連擺手,頗為尷尬的言道:“我卻不是來找靖兒的。我此番前來,是尋侄媳婦你的。”他原本不想當著張氏的面說及此事,可是如今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今兒晚上半夜再被折騰起來。
“找我?”顧婉音面上微微露出幾分訝然來,疑惑的看向二老爺,可是面上的神色卻是依舊十分的恭敬,至少面上是挑不出一絲兒的錯處的。當下顧婉音笑著道;“不知道二叔有何見教?”
就是一旁的張氏,也是微微露出了一絲的疑惑來。張氏卻是真疑惑了——這做叔叔的,找侄兒媳婦究竟是要做什麼?要說是內宅的事情,卻也不該,要說是外頭什麼事情,那就更不該了。
在二人的目光下,二老爺只覺得一陣陣難堪,一張老臉幾乎是要掛不住,臉皮上一陣青紅。最終卻還是勉強一笑,尷尬道;“那日不小心衝撞了侄兒媳婦,我如今再想著,只覺得心中不安,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還望侄媳婦你別將此事放在心上才好。”一面說著,一面卻是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木盒來:“一點子小玩意,只當是叔叔我的賠禮了。”先前說話還有些磕磕巴巴,可是不知道到了最後是放開了還是習慣了,竟說得流暢起來。看那神色,也是誠懇大於尷尬了。
二老爺畢竟為官多年,若是真一點城府都沒有,那還怎麼混下去?先前只是覺得自己一個長輩跟一個小輩道歉,心中憋屈氣惱,又加上難看,這才放不開。此時既然已經開了口,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自然又是和先前不同了。只是他眸子裡時不時閃過的冷芒,卻是透露了他此時心中所感。
只怕,二老爺對顧婉音的恨意,又是添了幾分。
而且,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只怕二房和大房今後的關係,也是不會再融洽到哪裡去了。不過,顧婉音卻也不在意這些——一個時時刻刻想踩在你頭上的親戚,不親近又何妨?二老爺所作所為不給人留半點情面,欺凌至此,她若真含笑帶過,那才是真正的憋屈,更是叫人看扁了。
面對二老爺這番看似誠懇的道歉,以及那個代表了“歉意”的小木盒子,顧婉音只是微微一笑,卻是不伸手接過,反而言道:“二叔這是什麼話?二叔不小心撞了我,那日就跟我道歉了。與二叔起了衝突的是我的丫頭們。這賠禮,我卻是不能收了。”
二老爺聽了這話,呼吸都頓時一凝,眸子微縮,目光陡然凌厲起來,落在顧婉音的面子上。那握著盒子的手,更是不知道該繼續遞過去,還是收回來。顧婉音這話,分明就是給他吃了一個軟釘子更是不接受的意思這樣的態度,自然是讓二老爺尷尬異常。不過顧婉音話裡化外的意思,卻是最讓二老爺生氣那意思,分明是要他給幾個丫頭賠禮道歉
笑話他怎可給兩個丫頭道歉?好歹他也是主子,是正經的老爺,更是朝廷的官員就這麼給了一個丫頭道歉——算什麼?
當下二老爺的面色便是陰沉下去,警告的看著顧婉音。若不是礙著張氏在旁邊,只怕便是要出聲警告了。
顧婉音看了張氏一眼,張氏會意,當下對尷尬而又沉悶的氣氛絲毫不覺一般笑著開了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的我竟是聽不明白了?什麼衝撞,什麼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