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最近怕是煩心著呢。
聽得她嘆氣,周瑞靖眉頭有攏了幾分,卻是沒有說話。一晃倒是在家裡呆了足足四五天了,周瑞靖覺得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京城那頭,晉王那頭,都是要人的時候。偷了這麼久的閒,已經是難得了。今日夜裡,他就要動身回京。只是這句話,卻還不知道該怎麼跟顧婉音說。
好幾次他都要說出口。卻是最終都欲言又止。看著顧婉音的笑意,他那句話便是如何也出不了口。其實私心裡,他何嘗不想留下?這裡雖然不如京中繁華,可是僻靜安寧,也是個好地方。其實,只要一家人在一處。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也想留下,留下來陪著母親妻子女兒,留下來享受這樣的安寧和諧。
可是,他不能。他有自己的職責,有自己的抱負,有自己所要揹負的東西。況且,他要的是長久的安寧,而非是苟且偷安。這樣想著,周瑞靖的目光微微一凝,驀然便是透出幾抹寒芒來。
顧婉音卻是忽然伸手抱住他,緊緊的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前。
周瑞靖微微一震,顧婉音鮮少這樣主動。就算有,也只是二人床上耳鬢廝磨的時候。這會子雖然沒有旁人,可是大白日的……若是此時顧婉音抬頭,必然能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瑞靖的眸子裡都是染上幾分暗色,像是夜裡浩渺沉鬱的天空。
不過,他也是伸手攬住了顧婉音。雖然未曾開口說話或是詢問什麼,可是唇角那一絲笑意,卻是從心底偷出來的。他不僅很高興,還有些……享受。這樣的待遇,可是不常有的。所以不僅要享受,更要珍惜。深深的嗅了一口顧婉音鬢間優雅淺淡的香味,周瑞靖只覺得自己像是喝了酒一般的微醺。想來,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對他而言,這樣的香味,這樣親暱的姿態,這樣溫馨的時候,可不是比酒更醉人?
顧婉音卻是先打破了寧靜,柔聲開了口:“世子爺晚上是不是就要回京了?”
周瑞靖一愣,想要低頭去看顧婉音的神情。然而如何看得見?低頭只看見顧婉音髮髻上的一隻溫潤晶瑩的白玉簪子,簪子上雕刻的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他忽然覺得她倒是有些像是那不沾塵土的荷花。輕盈嬌美,不妖不嬈,自有一股子恬靜安然。只要和她在一處,他的心底便是一片靜謐,有淡淡溫馨。那種感覺,讓人依戀,讓人不捨。
和她在一處,他便是覺得自己有了家。以往家對他來說,不過是茫然的一個概念。可是如今他卻是明白了,他的家在何處。她在,家在。她在何處,家在何處。她替他守著家呢。
其實,當初為何一定要娶她?他竟是有些想不起理由了。或許是被她淡淡一瞥所吸引?或許是覺得她和旁的女子有些不同?又或者,根本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他們就該一處?他想著,卻想不通。漸漸的便是丟開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在一處。他們是一家人。她,是他的妻子。
以前周瑞靖並不怕死,所以他才能衝在前頭,立下赫赫戰功。可是現在他怕。因為他有了家,有了牽掛,有了顧慮。他有妻子,有女兒。不再是孓然一身。
怪道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有家的感覺,和沒有家的感覺,全然不同。有了家,便是越發有了鬥志,也越發深思熟慮。
“你回去之後,千萬小心。”顧婉音鄭重而溫柔的聲音,將周瑞靖的神思重新拉回來。“不必顧忌我們。家裡……有我。”
周瑞靖只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住,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末了,只是重重點頭。啞著嗓子沉聲吐出兩個字來:“放心。”卻是不知道是讓顧婉音放心,還是他對顧婉音放心。
夫妻二人就這麼互相依偎著,誰也不肯鬆手,或者說誰也捨不得鬆手——這一次鬆開手,下一次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