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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低頭行了禮,成帝只淺淺應了一聲,指了指他另一側的空座,喬太傅對我道:“纓夫人,請坐。”

我忐忑坐到成帝身邊,這時才正正經經將目光移到成帝身上,他似乎比我前一年在沉星湖見到他時更加蒼老了,面上無一絲血色,眉頭微微皺著,似忍著巨痛,但雙目卻是銳利而澄澈。他緩緩開口道:“陸纓,朕記得那時你主動跪到朕眼前,說要嫁給太子,朕允了你,如今,你可覺後悔?”

我搖搖頭,答道:“回陛下,臣妾自己的選擇,臣妾不後悔。”

成帝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或許你不知道,朕當時順了你的心思,也有朕的打算。”

深更半夜,陛下叫我入宮,說這些話,倒叫我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爹他,原就是我們蒼喬國的人,這些你都知曉吧?”見我點頭,他繼續道:“他做過漱玉長公主的貼身暗衛,也做過暗衛統領,才能出類拔萃。後來我計劃暗殺夏侯國的國主夏侯譽,思來想去,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便派他去了西觀城。他也沒有讓我失望,刺殺夏侯譽,他完成得很好。”

有些零零碎碎的影像在我腦海中鋪陳開來。

越離夫人帶著我和阿爹出了魚山,去往蒲鎮時,越離夫人曾問過阿爹來夏侯國是否是陛下的安排,阿爹並未否認。

在成親前夕,為了弄清楚阿爹的身份,我故意讓他醉酒說出他的往事,他說他確實做過漱玉長公主的貼身暗衛,但提到之後陛下給他新的任務時,他又戛然而止……

原來,阿爹去夏侯國,是要刺殺夏侯譽。

那年,他一頭栽倒在破廟前,鮮血流了一地,醒來時只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這麼多年,他或許從未原諒過自己,若不是越離夫人,若不是陛下有心再重用他,他大概會永遠守在魚山,守護趙氏一族,他殺了夏侯譽,趙府卻飽受滅門之冤。所以他一直說,自己滿手鮮血,一身罪孽。

“西觀城一戰後,漱玉堅持要他做西觀城刺史,不少人反對……”成帝看了坐在一邊的太傅一眼說,“但西觀城的形勢,除了你師父趙玄,沒有人比陸機涼更清楚,只是……他離開蒼喬太久,與夏侯國羈絆太深……咳咳咳……”說著,他忽然重重地咳嗽起來,聲音也越發微弱,他邊咳邊對一旁的太傅道:“你來說吧。”

太傅擔憂看了成帝一眼,方對我道:“陛下向來用人不疑,但在你父親的事情上,卻頗為躊躇,當年你父親,與過世的鄭逸將軍交情頗深,他們二人都做過暗衛統領,十分得陛下的信任。多年後,為了這份信任更加可靠,陛下只能想辦法以不變應萬變,所以陛下會答應你與太子的婚事,用你來牽制他,不過現在看來,這樣做似乎大可不必,你父親到最後一刻,都站在陛下這邊……”

“為何現在要告訴臣妾……阿爹他……”淚水禁不住盈滿眼眶,那年陸機涼知道我要嫁給太子時曾說,既然是我執意要嫁,他也不反對,又說,也好。他一定知道陛下並不放心,所以才說,這樣也好。我從不知曉,他有這樣多的無奈與艱難。

成帝緩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仍說道:“朕這一生,私慾太多,藝閣謀反時,失去了鄭越,與夏侯國爭戰,失去了鄭逸,鄭氏一門……都因我而亡……為了除掉藍相一黨,不惜與匈奴開戰,卻又失去了陸機涼……良禽擇木而棲,木卻為能給他們以廕庇……罪責都在我……”

他面色沉鬱,像是在說遺言一般,到最後,竟沒有用“朕”字自稱。他攢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對我道:“這是當年我給你父親的免死令牌,你拿著他,他日太子登基,可保你安然度過朝中波瀾。”

我接過令牌,有些茫然,太傅在一旁道:“安慶王暴斃一事實屬蹊蹺,太子前往東洲已逾數日,久不歸。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