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確是一好色之君了,所以朱由校聽了是異常憤怒,他從天啟七年以來,總共接觸到的女子不超過五個,而納入後宮的也不過一個,卻又何時成了去民間強搶民女,害得百姓妻離子散的殘暴君王了。
這是一個叫杜繹弘的御史上的奏疏上所詳細寫下來的,足足上千言,卻沒有一句說朱由校的好,倒將憑空想象和風聞之言全一股腦的寫了上去。
“杜繹弘此人,可知道他的詳細資料,是誰的門生?”朱由校在從王承恩手裡得到這份奏疏後並沒有當今摔東西,而是冷笑著問了一句,並將一堆諫言自己納妃嬪和一堆諫言自己潔身自好的奏疏都放在了自己眼前。
朱由校不明白,自己都這麼狠了,怎麼還有不識抬舉的敢觸逆自己,你要說像海瑞那樣罵的有理有據,哪怕是也罵自己天啟天啟,家家乞討,自己也能忍,哪怕是把唾到自己面自己也能忍讓其自幹。但一個個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來說事,這讓朱由校著實捉摸不透。
第三百零三章 下獄(上)
晨曦,紫禁城厚重的宮門一大開,便能看見紅牆外白雪皚皚的世界。
朱由校從惠嬪的房間裡出來,囑咐了幾句就上了龍輦,搓了搓有些通紅的手就揣進了大明版暖寶寶裡,鼻見不停的冒出一股白氣,兩眼微微眯了起來,似睡非睡間,思緒卻已經不自覺的轉移到朝政上來。
御史杜繹弘是文華殿大學士周道登的學生,卻又和東閣大學士周延儒是同鄉兼鄉試同年,還與吏部尚書崔呈秀是親戚,箇中關係卻是複雜得很,朱由校在得知後也沒有立即著令東廠逮捕此人,而是依舊如往常一般。
這日正好是大起的日子,朝臣們都早早的來到了乾清宮的朝房裡等候,內閣首輔錢謙益自沒了子孫根後是越發的清心寡慾,每時每刻都會戴著一串佛珠念上幾句經文,說事為皇上祈福,為大明祈福。
武英殿大學士盧象升督師遼東,沒在京城,而文淵閣大學士徐光啟則是一個十足的技術宅,非年終大朝不來,一心在皇家科學院搞他的課題研究。因而能居錢謙益之下便是剛剛隨扈南巡而歸的中級殿大學士李明睿了,李明睿如今是聖眷正隆,其聲勢地位倒也不比錢謙益低多少,甚至在文官集團眼裡還更勝錢謙一籌。
畢竟,錢謙益自從燒了東林書院後就已是聲名狼藉於儒林,而李明睿雖然同樣在跟隨朱由校南巡途中做過不少有損儒林文臣的事,但相比起錢謙益這種叛變之臣而言,卻是小巫見大巫,文官們也就更加厭惡錢謙益。
李明睿坐在太師椅上也是一言不發,這是他回京以後第一次上朝,前來套近乎的朝臣一個接著一個,但也只是笑笑,餘光瞥向頜下無須的內閣首輔錢謙益時,卻正好聽見周延儒從旁附耳低聲說了一句:“讓一個閹人做文臣之首,與牝雞司晨有何區別,李公何不代之?”
這句話雖然分貝極低,但卻如驚雷般炸響在李明睿耳畔,李明睿忽的一下站起身來,看向古井無波,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且正與刑部右侍郎密切交流的周延儒,一時正要走上來低聲警惕幾句,卻聽見前面傳來宦官的聲音:“時辰到了!”
李明睿只好作罷,同其他朝臣一起陸陸續續去了正殿。
朱由校最頭疼的就是去應付這滿朝中各懷心思的文武大臣們,很多時候,大臣們與自己的想法並非是真的完全一樣,他們有各自的私心,有各自的派系,雖然自己剷除了東林黨,還建立了保皇黨,但保皇黨這個大集團下卻又冒出了好幾個山頭。
要不是因為杜繹弘上奏疏的事,自己還不知道這朝堂裡的水已經這麼深,以自己現在的話語權,已經足可以隨隨便便的讓杜繹弘及其他幕後的主使遭受到滅頂之災,九族之禍,並震懾那些藉故邀直名的自私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