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最小的,又是女兒,比不上兒子,便將我賣了……”
杜鵑在一旁嘆氣,
“你是家裡小的,我卻是老三,前頭的大哥哥要娶妻,便將我給賣了湊銀子……也不知他們如今怎樣了,我那大哥哥可是娶妻生子了?”
貧苦人家賣兒賣女亦是常事,與其在家裡等著餓死,倒不如賣出來,雖說落了賤籍,但總歸在大戶人家裡能吃飽穿暖,遇上良善的人家,主人家還會指配婚事,以後也有個著落,總比被賣入那起子腌臢地方好。
武馨安以前在汝寧府時也是見過不少這些事兒,鄉里不少面容較好的女兒家會被爹孃賣給人牙子,送到各地為奴為婢,又或是落入風塵,從此家鄉親人再難得一見。
武馨安聽了便冷笑一聲應道,
“他們即是將你們賣了,便是斷了親情了,你還想著他們做甚麼?難不成還想回去再被賣一次?”
杜鵑聞言低頭不語,知嫋卻是應道,
“總歸他們也是日子艱難,才出此下策的……”
武馨安聽了應道,
“他們艱難也好,平順也罷,總歸是賣了你們,以後是生死各安天命了,你們用身子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以後便應當好好想著自己,為自己過活,再想他們又有何用?”
這世上至親骨肉也不都是相親相愛的,虎毒不食子,可人毒起來連自己個兒都啃,又怎麼會在乎至親!
她是有過前頭一回的經歷,心是傷透了,便對親情這東西看得淡了,她骨子裡乃是個愛恨分明的性子,最看不得這起子黏黏乎乎,當斷不斷的懦弱受氣模樣。
“你自家都一派甘心情願的樣兒,被人當豬賣了也是活該!”
便如自己一般,錯就錯在心不夠狠,要是早趁著月黑風高,提刀將後孃和那幾個小崽子全數宰了,哪兒還有自己後面枉死的事兒!
杜鵑與知嫋聞聽得大小姐這話怨念極重,想是對家中十年疏離的心中有恨,卻是都不敢接這話題,一個轉身提水,一個出去取乾淨衣裳都不敢接這話茬。
二人伺候著武馨安洗沐之後,換了乾淨的衣裳,這才回樓上坐在妝臺前,杜鵑取了一個小小的銅燻爐過來,要給大小姐烘頭髮。
武馨安一擺手拒絕道,
“這樣的天氣,再用這東西豈不更熱,那香膩膩的玩意兒我也不喜歡,就這麼拿帕子擦擦,再等風吹吹乾便是了!”
兩個丫頭有些猶豫,互看一眼,一旁的關媽媽手腳麻利的取了帕子出來,給武馨安擦頭,一面還哄她道,
“大小姐以前不是就喜歡這種香香的味兒麼,那山裡甚麼花呀草呀但凡帶香的,你都往家裡帶……如今家裡這可是上好的龍鱗香,小拇指一塊就要一兩銀子呢!”
關媽媽雖是下人,又在山村裡呆了十年,但她乃是京城中官宦人家的僕從,在那天子腳下亦是見了不少世面,她一聞那香味便知這是好東西,這廂好言哄著武馨安道,
“大小姐聞聞,這香味濃郁,用它燻了頭髮,髮絲又香又軟,便是出汗亦不會失了香氣……”
關媽媽好處說了一大堆,到武馨安這處卻是連連搖頭,
“不要,就讓它這麼幹……”
眾人無奈只得依了她,任她這麼披頭散髮去了後堂。
她頂著一頭烏黑髮亮的齊腰長髮到了後堂,見著付氏老夫人,
“祖母!”
武馨安依著規矩向祖母見禮,付氏見了她這模樣,立時皺起了眉頭,
“怎得儀容不整?”
武馨安低頭看了看身上新換的薄紗衣裙,又緊了緊腰帶,這才不解問道,
“祖母,孫女何處儀容不整了?”
付氏抬手一指她的頭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