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老是好象欺負了他們孤兒寡婦。分家這個話,醞釀了一個時期,終於實行了。把皮貨店也盤掉了。大少奶奶帶著小健自己住,世鈞在上海找到了一個事情,在一丬洋行的工程部裡任職。沈太太和翠芝便跟著世鈞一同到上海來了。
沈太太在上海究竟住不慣,而且少了一個大少奶奶,沒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沈太太和翠芝也漸漸的不對起來。沈太太總嫌翠芝對世鈞不夠體貼的,甚至於覺得她處處欺負他,又恨世鈞太讓著她了。沈太太忍不住有的時候就要插身在他們夫婦之間,和翠芝嘔氣。沈太太這樣大年紀的人,卻還是像一般婦人的行徑,動不動就會賭氣回孃家,到她兄弟那裡一住住上好兩天,總要世鈞去親自接她回來。她一直想回南京去,又怕被大少奶奶訕笑,笑她那樣幫著二房裡,結果人家自己去組織小家庭去了,她還是被人家擠走了。
沈太太最後還是回南京去的,帶著兩個老僕賃了一所房子住著。世鈞常常回去看她。後來翠芝有了小孩,也帶著小孩一同回去過一次,是個男孩子,沈太太十分歡喜。她算是同翠芝言歸於好了。此後不久就回去了。
有些女人生過第一個孩子以後,倒反而出落得更漂亮了,翠芝便是這樣,豐滿中更見苗條。她前後一共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這些年來歷經世變,但是她的心境一直非常平靜。在一個少奶奶的生活裡,比在水果裡吃出一條肉蟲來更驚險的事情是沒有的了。
這已經是戰後,叔惠回國,世鈞去接飛機,翠芝也一同去了。看看叔惠家裡人還沒來,飛機場裡面向來冷冷清清,倒像戰時缺貨的百貨公司,空櫃檯,光溜溜的塑膠地板。一時擴音機嗡隆嗡隆報告起來,明明看見那年輕貌美的女職員手執話機,那聲音絕對與她連不到一起,不知道是從哪一個角落裡發出來的,帶著一絲恐怖的意味。兩人在當地徘徊著,世鈞因道:〃叔惠在那兒這些年,想必總已經結婚了。〃翠芝先沒說什麼,隔了一會方道:〃要是結婚了,他信上怎麼不提呢?〃世鈞笑道:〃他向來喜歡鬧著玩,也許他要想給我們驚奇一下。〃翠芝別過頭去,沒好氣的說道:〃瞎猜些什麼呢,一會兒他來了不就知道了!〃世鈞今天是太高興了,她那不耐煩的神氣他竟完全沒有注意到,依舊笑嘻嘻的說道:〃他要是還沒結婚,我們來給他做個媒。〃翠芝一聽見這話,她真火了,但是也只能忍著氣冷笑道:〃叔惠他那麼大歲數的人,他要是要結婚,自己不會去找,還要你替他操心?〃
在一度沉默之後,翠芝再開口說話,聲氣便和緩了許多,她說道:〃這明天要好好的請請叔惠。我們可以借袁家的廚子來,做一桌菜。〃世鈞微笑道:〃呵喲,那位大司務手筆多麼大,叔惠也不是外人,何必這麼排場?〃翠芝道:〃也是你的好朋友,這麼些年不見了,難不成這幾個錢都捨不得花。〃世鈞道:〃不是這麼說,與其在家裡大請客,不如陪他出去吃,人少些,說話也痛快些。〃翠芝剛才勉強捺下的怒氣又湧了上來,她大聲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管了,隨你愛請不請,不要這樣面紅耳赤的好不好?〃世鈞本來並沒有面紅耳赤,被她這一說,倒氣得臉都紅了,道:〃你自己面紅耳赤的,還說我呢!〃翠芝正待回嘴,世鈞遠遠看見許太太來了,翠芝見他向那邊打招呼,也猜著是叔惠的母親,兩人不約而同的便都收起怒容,滿面春風的齊齊迎了上去。裕舫在抗戰期間到重慶去了,還沒復員回來。許太太沒跟去,回家鄉去住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