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新驛丞的下馬威不遂以後,羋月所居的小院中,生活一天比一天艱難。
天氣,一天天地寒冷。
這個薊城的冬天,她能熬得過去嗎?
此刻,她才真正覺得孤立無援。在楚國時,縱步步殺機,她有莒姬,有屈原,有黃歇,甚至有宗法保護。在秦國時,雖然孤獨一人,但終究還有秦王駟可作倚仗,還有張儀可為外援。可是在這燕國,她只有一個需要她保護的嬴稷,只有兩個婢女。而惡意卻如同冰雪一樣,從四周壓來。
就算她有再大的能耐,所有的佈置若不能實現,那麼等待她的便只有絕望。
羋月看著女蘿出去,方才臉上鎮定自若的神情便塌了下來,看看四處漏風的破壁,看看天邊又開始飄起來的雪花,暗歎一聲,這薊城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也太漫長。這時候她隱隱能夠明白張儀當年在楚,蘇秦當年在秦時的感受,縱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不得不面對困居斗室、錢糧耗盡、日益絕望的境況。她這一生,雖然歷經生死之險,可卻從來不曾淪落到這種衣不能禦寒,食不能甘味,甚至病不能延醫的境地。照目前的趨勢,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壞。
女蘿不想她這一會兒,便想了數條計策來,當下接過手鐲,立刻答應了下來。
羋月想了想,摘下手上鐲子,道:“你儘管再去,把這鐲子當了,再買一些食物送過去,然後把我們發生的事情,悄悄地同幾個好事之人說了,再找幾個訊息靈通之人,叫他們幫我們找那胥伍下落……”她頓了頓,自嘲道:“若我所料不差,那胥伍必是已經被人滅口了,只是他所盜的珠寶,卻儘可以讓人尋找下落。這樣,便是打草驚蛇,那幕後之人藏得再深,他的手底下必有人會露出形跡來。再則,你悄悄收買幾個人,盯著那皂臣,看他去了何處,向何人稟報,或許能夠查出些什麼來。”
女蘿垂淚:“遇上這樣的事,奴婢方寸俱亂,如何還能夠再去?何況我們財物盡失,如何還能夠去西市給那些人送酒肉柴炭?”
羋月看了女蘿一眼,道:“你這兩日,可還有去西市和燕宮?”
女蘿有些無措,焦急地問:“那,還有呢,奴婢等還能做什麼?”
羋月沉聲道:“先等等,看他們意圖為何。”
女蘿問:“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羋月搖搖頭:“你剛才並沒有做錯,若是你軟弱可欺,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女蘿倒吸一口涼氣,急得險些哭了出來:“那怎麼辦?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方才不應該逞一時口舌之快,更讓他找到為難我們的藉口。”
羋月卻搖了搖頭,苦笑:“咱們和燕易後的聯絡,都有人敢截斷。我們與這一介小小驛丞糾纏,又有何用?莫說是找小行人或者掌訝,如若我猜得不錯,便是找大行人或者司寇也是無用。我猜他們對我們根本會避而不見;便是見了,也不過當面應承,事後毫無訊息;便是我們把事情鬧大,逼著他們換個驛丞,甚至換個掌訝或者小行人,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換來的人,只會變本加厲地為難我們。甚至最後落得個秦國質子刻薄寡恩,得罪燕國諸封臣世家的結果。”
女蘿急了:“夫人,那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去找小行人或者掌訝?”
羋月點頭道:“果然是背後有人作祟。接下來,這皂臣必是會處處為難我們。”
女蘿見他離去,心中不安,端起木盆,匆匆去找羋月,將方才之事說了一遍,又道:“夫人,如今怎麼辦呢?”
皂臣沒料到她如此厲害,被她一句頂一句,竟是猝不及防,反應不過來,當下氣得哆嗦,指著女蘿道:“好、好,既然不受我好意,你們便自己看著辦。”說著,便率著一眾驛吏,拂袖而去。
女蘿將木盆往地上一放,冷笑道:“我們就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