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裝清了清嗓子,才走過去與那三個麼麼打了招呼。那三人見了他也沒有不好意思,大概是覺著他年紀小聽不懂,其中一個還笑嘻嘻地問:“柳哥兒,田裡的活兒還沒幹完?”
“早幹完了。”張小柳無心與他搭腔,回答得倒似聽不出他話中的諷意。腳下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
上了坡,遠遠望去只見到兩個年輕男子與趙正則一起在田邊站著,雖然聽不見說了些什麼,心倒是略略放了下來。
“阿正,怎麼還不回家呢?”田地裡的人還真不少,張小柳知道他們雖然沒有跑過來圍觀,但是一定已經豎起了耳朵。農村生活的娛樂真的太少了,天黑回了家就不免要說些東家長短西家是非。他也不敢跑過去就問為什麼打架,只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喲,你家哥兒也來了?問你怎麼還不回家呢!還不放手回家去?”張小柳方才只是遠遠看著,這會兒卻蹙起了眉頭。趙正則是光著膀子的,手上則與其中年紀小些的男子拉扯著一件衣服。
再走前幾步,更是倒抽了幾口冷氣。趙正則雖然微微低著頭,但還是明顯看到他右邊高鼓起的臉頰。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不自覺就冷了下來,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像個十一歲的孩子。他心理年紀大,向來都是以趙正則的監護人自居的。此刻看到孩子被打了,心裡自然就憤怒起來。
“呵,窮鬼,還敢說新衣服是他的。”與趙正則拉扯在一塊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張小柳一眼,眼裡的不屑溢於言表,輕蔑的說。
雖說大家都窮,一件衣服要穿許久,但單看衣服上的補丁多少,也能大概知道家裡的狀況。張小柳現在穿的衣服便是以前張麼麼就給他打過許多補丁的,這段時間忙進忙出,尤其是沾上的泥土印子不容易洗掉,看起來更破爛了。張小柳想著先把籬笆修好,得了空再去集上裁布做衣,便沒有放在心上。這會兒看在趙正清的眼裡,卻真是暢快。
張小柳一眼看出那件衣服正是他買來的布請家同麼麼裁的,前些日子春耕趙正則還不捨得穿呢,這會兒卻有人爭搶了。他明白這人大概是想要這衣服,可是明明阿正是穿在身上出門的,怎麼也有人敢說不是他的?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阿正,你說說,怎麼了?”
“我下田看禾苗,把衣服弄髒了,就在小溪裡洗了晾在樹上,他就把衣服拿走了。”趙正則彷彿生怕他的責怪,躲避著他的眼睛小聲說。
“堂弟怎麼會有新衣?前些日子麼麼倒是給我和弟弟裁了兩件,可是弟弟的剛穿了一次晾衣服時就不見了,分明就是這件。”抱手站在一旁的男子也開了口,只是語氣中的理所當然讓張小柳想揮手對著他鼻樑來一拳。
那新衣還是因為麼麼請了人給他說哥兒才捨得做的,弟弟的丟了以後麼麼也是生了好久的氣,在門口罵了好幾天。
“哦?可是這件衣服明明是我趕集才裁的布,又是請家同麼麼做的,難道與堂兄的一樣?”張小柳這才知道這兩個男子便是趙正則大伯家的兒子,單看行事方式就是一家人。
趙正廣語塞,其實他麼麼裁的是深色的布,說那樣喜氣些。
“誰知你們是不是偷了我的衣服亂說?你不放手,我可就要再打了!”趙正清卻不管這些,語氣兇狠的說。這是他在樹上撿來的衣服,若是別人說也就罷了,這個木頭堂弟他是絕不會鬆口的。
張小柳算是明白了,有些人根本就沒有禮義廉恥之心。之前知道趙正則在趙大田家受了虐待,分家竟是連一瓢一碗、半個家當半件衣物都沒有時就知道對方秉性絕對好不了,現在卻是真真厭惡起來。
想佔便宜,也要看看是誰罩的人。看來方才兩人哪是打架,分明是趙正則被打了吧。
“偷盜可是不小的罪,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