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雖然剛才他在外室就看得出額娘是怨他的,可這般埋怨之詞從德嬪口中脫口而出,四阿哥顯然有些承受不住,眼圈登時便紅了,“額娘……”
德嬪對待孩子,素來是極溫柔極呵護的,何曾有過這般怨怪申斥?
昭看在眼裡,蹙著眉頭道:“四阿哥還小,他又不是太醫,哪裡曉得六阿哥是貪睡憊懶,還是染了病?”
若是成年人,見孩子貪睡不起,興許會憂心是否是病了熱了,伸手去摸摸孩子的額頭。可四阿哥也只比六阿哥大兩歲而已!一個**歲的孩子,就算再成熟穩重,哪裡會懂得這些?
“我……”德嬪一時語塞。
昭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六阿哥的臉蛋,果然是燙得厲害!
她不禁蹙眉,拿起六阿哥額頭上那塊溼帕子,狠狠甩給了跪在地上的那個保姆,怒斥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換一塊冷溼的帕子!就因為有你們這偷奸耍滑的狗奴才,六阿哥才會燒得這麼重!”
保姆都是德嬪一個個親自挑選的,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面昭如此大加呵斥,德嬪不禁覺得臉上掛不住。
然而昭怒意猶自未解,繼續怒斥道:“若是六阿哥有個三張兩短,你們一個個,都別想保住腦袋!”
性命威脅擺在眼前,那保姆嚇得一哆嗦,也不敢砌詞狡辯了,連忙拿著帕子便跑去重新浸溼。
昭又道:“趕緊去取些冰來!拍成冰碎,裹在溼帕裡頭,在給六阿哥蓋在額頭上!”
“!”其中一個太監便飛快去取冰塊了。
昭從保姆手中接過冷溼的帕子,並不直接蓋在六阿哥額頭上,而是將他整張赤紅的小臉蛋給擦了一遍,連脖子耳根都沒有放過。等她擦完了,那保姆已經又絞了一塊冷溼的帕子,疊好恭恭敬敬遞了上去。
昭把這塊新的蓋在六阿哥額頭上,淡淡道:“這不是挺有眼力的嗎?!若是早這般勤快,也不至於有今日之事了!”
保姆早已被昭嚇壞了,哪怕昭如此顏色尚緩,她也連忙噗通跪下,帶著哭腔道:“娘娘恕罪,都是奴才沒伺候好六阿哥!”
這時候,冰也取來了,太監已經給弄成了碎屑,碰了一大碗上來,昭抓了一把包裹在帕子裡,再重新覆於六阿哥額頭上。
碎冰屑散發涼意,叫六阿哥的眉心都舒緩了幾分。
昭再度摸了摸他的臉蛋和脖子,還是燒熱得很,便帶:“去拿些烈酒來!兌上一半水,給六阿哥脫掉衣褲,從頭到腳擦一遍!”小孩子高熱可拖不起,必須立刻降溫!否則只怕會燒出好歹來。
她的話吩咐下去,那太監打了個千,便飛快去辦了。
德嬪終於忍不住了,“佳妃娘娘這是做什麼?脫了衣裳,若是再招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昭懶得跟德嬪饒舌解釋,便瞥了一眼旁邊的太醫,“太醫認為,此法如何?”
太醫忙躬身道:“烈酒擦身,的確是很有效的法子。不過六阿哥年幼皮嫩,要用最柔軟的綢緞。另外,要重點擦拭脖頸、耳後、腋窩以及腿根,能夠加速退熱。至於德嬪娘娘所擔憂的招惹風寒……”他掃了一眼緊閉的窗戶,“只要關緊門窗。擦拭之後再立刻蓋好被子便無妨了。”
德嬪顏面掃地,麵皮發漲,“既然……太醫都這麼說,本宮無話可說。”
擦酒散熱,本就是民間極為管用的土法子。酒揮發快,自然連帶著身上的熱氣也一併加速散去,再者烈酒有消毒的作用,對病情也好好處。不過六阿哥年幼,昭才特意叫將烈酒稀釋了。
很快東西便準好了,那保姆萬分仔細拿著沾了酒了軟緞為六阿哥上上下下擦了兩遍,太醫所說的重點的部位,也都一一照顧到了。
擦過之後,果然六阿哥小臉上赤紅便減了三分,呼吸也均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