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浮進屋來的時候,荊淼已經擺出兩瓶丹藥來了,一樣用白玉瓶裝著,一樣用青玉瓶裝著。他開啟玉塞嗅聞了一番,只覺得清香撲鼻,神清氣爽,渾濁的眼睛彷彿也清亮了不少,便擱下藥瓶來道:“我只想來討片妙目草,小貓兒不必這麼大方。”
“反正你不吃,甘梧拿來也是當彈珠打。”
段春浮聽罷,雖知荊淼是玩笑,卻還是感他真心,便吃了藥。
荊淼倚坐在石桌上,瞧著他服下藥後道,“你慧眼渾濁如此,再放任自流下去,怕是要瞎了。你再是惹了什麼麻煩,無論他是何等奸惡,你又是怎麼瞎了眼,蒼烏師叔也不會太生氣,至多就是打罵一頓。我不明白,你不求師叔,怎麼反倒求到我頭上來了。”
這事說來有些話長,但卻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我還在俗家那會兒,爹媽得罪人遭了追殺,自我記事起總在顛沛流離。”段春浮捏著空空的青玉小瓶道,“後來有一日我爹被一個朋友背叛,是他當時恰好路過,他雖是無意殺死擋路之人,卻救了我們一家三口。”
這個他,想來就是屋中人了。
“我爹爹看出他不是凡塵中人,就想求他收我做個弟子,哪怕端茶送水,也好過一生提心吊膽。”段春浮又道,“他自然不理,後來便再沒有這麼幸運,我父母遇害,師尊來遲一步,只救了我一人,父親見我有大造化,總算安心,臨死前囑咐我要好好報答他。”
荊淼知他還有後話,便只耐心聽著。
“我那日見到他,才知道他姓秦,單名一個勝字。”
秦勝,情聖。
荊淼輕輕唸了兩遍,神色卻反見凝重了起來。
這個名字雖然有意思,可人卻一點意思都沒有。秦勝性情暴戾邪氣,與情聖半分都搭不上關係,他早年叫秦月生,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散修,之後銷聲匿跡了許多年,五十年前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幽魂煉獄裡爬出來的,得了什麼機遇,入了邪魔外道,改名叫做秦勝。
以荊淼這般的深居簡出與孤陋寡聞,尚聽過秦勝的名字,段春浮自然更不必說了。
“即便他是秦勝。”荊淼沉吟一下,“但你也是為了報恩,師叔縱然責備你幾聲,又怎麼會怪你呢?”
“責備幾句怕什麼,我從小到大,你不知道我是多麼頑皮,打罵面壁我都受過,並不擔心師父罰我。”段春浮卻搖了搖頭。
若不是場合不對勁,荊淼真想吐槽他這沒臉沒皮的勁兒。
“那你是怕什麼?”荊淼好奇道,“既然師叔不會罰你。”
“我就是怕師父不罰我。”段春浮語氣裡略帶了些沉重,“師兄師姐他們都極是照顧我,師父更不必說……師父向來憎惡秦勝行事,他若知我要報恩秦勝,縱然心中如何不情願,也自然是會來幫我的。”
荊淼便沉默了下來,他這會兒也不知有什麼辦法了。
“真是浪費了你的藥,竟沒什麼用處。”段春浮微微苦笑了起來,他似是察覺荊淼情緒不對,便自然而然的自己轉過話題,“我如今想來,秦勝體內的應當是魔氣,絕不是什麼毒障,我用盡法子,最後也只能將它們轉到我體內。這幾日我將它困在紫府內,已經消散了許多,其實你也不必擔心,說不準等盡數消散了,我這雙慧眼便又回來了。”
若是魔氣,那這些丹藥自然是沒有用的。
“書上魔氣記載不多,魔界已經封鎖許多年了。”荊淼定睛去看,果然本有些清明的眸子又再度渾濁起來,不由微微皺起眉頭,“我是擔心你多困一日,便多份危險。若是肉眼毀壞了,不到元嬰,便再不可視物,那你日後修行,尤其是迷障幻境之類,更是艱難了許多。”
段春浮便笑道:“那就是最壞的結局啦,不過我要是真壞了眼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