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事情弄到現在這個樣子,請你告訴我哪件事是不奇怪的好不好?
我沒好氣地瞪他:“你說奇怪是什麼意思?”
他語塞,恰巧軟衾此刻端了茶盤進來:“林姑娘,楚公子怎麼走了……咦???”她一進門,看到楚千雪好端端坐在我面前,頓時詫異萬分:“楚公子,我剛才明明看到你走了出去……”
楚千雪立刻斂去緊張的神色,站起身來,接過她手裡的茶盤淺笑著:“剛剛離開的是舍弟。”
“哎呀。”軟衾掩口驚呼,“竟和楚公子一模一樣!”我接了楚千雪捧來的茶,放到唇邊啜飲,一邊瞄他的眼睛:“一模一樣才麻煩……”冷不防給茶燙了,“呀”的一聲差點打翻茶盞。楚千雪忙接過來撂在桌上:“小心,燙得很。”
一邊的軟衾看了,朝我倆吃吃笑起來:“我可還在呢。就這般甜蜜。”隨抱了盤子巧笑,“我先去了。你們慢慢聊。”臨走還帶上門。
這丫頭腦袋裡長草了?哀家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情甜蜜?
楚千雪輕笑,由袖裡取了小白瓷瓶子出來放到我手裡囑咐:“這些是爺爺那裡新近餘下的,姑娘先用。千萬不要吝惜。”瞧見昨晚給我的瓶子留在桌子上,拿起來開了塞子瞧了瞧,笑了,“就要這樣吃才好。”
我攥著瓶子,猶豫了下,還是問了:“你不是懷疑我麼?幹嘛還管我這些。”
他垂了睫毛,也不看我。沉了半晌才緩聲道:“無論怎樣,在下並不希望姑娘因我而丟了性命。”
即是說,還沒探明我的來歷和目的之前,我還是有搶救價值的。
我“哦~~”了一聲,奪過他手裡那半瓶暖靈子,一股腦兒全倒進嘴巴里吞了。片刻呆滯,他忙兌了溫水捧到我口邊,我仰脖幹了。喘口大氣,望著他:“放心。我還不想死呢。”
他輕輕勾起嘴角,那是個頗為完美的弧度。
可不知為什麼,這個笑容令我剎時想起昨夜天池旁那個變態清爽的笑聲。在那個恐怖的夜晚,我眼見著他不當回事地把個活人的腦袋輕易斬了去。而那之後,他居然還滿臉無辜地跟我說什麼,與他何干。
與他何干?
他完全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一回事。可是,他為什麼說要救我?讓我喝人血真的能救我的命嗎?……
我覺得頭有點暈。腋下一涼,才想起來還夾著體溫計。取出來一看,我的天,38度9!怪不得覺得這冷如此熟悉……原來發燒了。該是昨晚吹了冷風的緣故。楚千雪見我從身體裡取出支奇特的東西,不由得大吃一驚,還沒等問,我便吩咐他把床邊的包拎過來。我翻出藥盒,捏了片阿司匹林拿水送了。才聽見他問:“林姑娘,這是?……”
“退燒藥……”我閉了眼睛,體溫計扔在一邊,控制不住地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屋子裡全然黑了。清清冷冷不知誰的琴聲淡淡飄進來。摸到手錶一看,原來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我直覺著身體似乎退了點燒,好象清爽了許多。肚子有些餓,喉嚨幹得厲害。瞧見桌子上白天喝過的茶還在,顧不得地斟了喝下幾口。涼涼地滑進胃裡,一陣舒暢。也不知道這樣喝涼水會不會死得更快……
抓起藥盒吞了幾片阿司匹林,裹好衣服打算去泡溫泉。推了門,見一攏白衫垂著齊腰的墨髮,端坐在我門前橫著雙手正扶琴呢。難得,這麼冷的天。
我挪過去,站在他背後低聲:“還沒走那?”
那琴聲噶然停了,聽他冷笑道:“如何捨得。”
我後退一步:“楚千湮——怎麼是你?”
他並沒回頭,只又展開弦來,淡淡扶著清冷的曲子。
“千雪正在藥齋裡。”他不看我,指尖撥弄琴絃,“你還不知道吧。洛陽川的女兒,今日廢了一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