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表情來不及轉換,門又砰的一聲關上。
朱臻呆若木雞,完了,以後怎麼和人解釋他們家老闆沒有潛規則別人啊!
好在朱臻回到樓上沒等多久,化妝室的門又開了,夏歸楚和曹南宗走了出來。
曹南宗那頭長髮,被夏歸楚巧手編了個髮髻盤在頭頂,髮間插著一枚寶冠,露出光潔的額頭,鬢邊閒散地垂下兩縷青絲,頸下綴一串寶絡珠瓔,依稀擋住胸前敞露的大片肌膚,身上的裙子……
朱臻乍舌,那裙子她看過夏歸楚的設計圖,但實物給人的衝擊力是她預料不及的……大膽,據說參考了部分女神藍薩爾的天女造型,紅裙妖嬈,堪堪只遮住重點部位。
據朱臻淺薄的瞭解,藍薩爾曾發下宏願,以世欲度眾生,得無量心、證大道,所以她的塑像造型不拘一格,性感和聖潔同時凝聚於一身,美得不可方物。
夏歸楚的拍攝方案朱臻也看過的,當時她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讓這個喃喃碰瓷藍薩爾——即使不是復原,但這算不算瀆神呢?這照片要是流出去,會不會被女神的信徒寄刀片啊?
不過這只是私房照,應當不會吧?
朱臻的頭又開始疼了,她家老闆在業內風評兩極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他總是拍別人不敢拍的,挑戰大眾神經。
當天沒有其他拍攝,夏歸楚一聲清場,乾脆放了大部分人的假,只留朱臻無助留守二樓。
棚裡悄無人聲,關掉常燈,夏歸楚開啟親手做的大型月亮燈,霎時昏暗的密閉空間升起玉輪,地上的鏡面紙便是水面,被月輪照得冷光瑩然,上面堆滿枯葉殘花,映出殘缺綽約的明月倒影。
曹南宗便倒在這冷月殘花的水中,宛如一尊傾倒的神像,蛛網披覆在身,從空隙裡露出明晃晃的肌膚,和上面裂開的紋路。
他靜靜等待著虔誠的信徒。
忽然間,有雪一片片從天而落,穿過薄霧,落在蛛網上,微小的動靜叫醒了沉睡的神像,他睫毛簌簌抖動,緩睜雙眸,支起上半身,仰頸望向夏歸楚的鏡頭。
夏歸楚並沒有引導他這麼做,是曹南宗自作主張,他的目光中裡有初醒的恍惚迷濛,和神性的靜謐洞徹,融合成一種奇妙的誘人觸控、靠近的吸引力,似子彈穿透鏡片,洞穿夏歸楚的心臟。
砰砰,久違的心跳加速。
造雪機和煙機嗡嗡運轉,白霧漸漸充盈,模糊了佈景和真實的界限,好像曼城的這個角落真的落了場雪。曹南宗是埋在雪裡死去的神像,無人供奉,坍塌破碎,但當鏡頭對準他時,他便活了過來,因殘缺而圓滿。
咔擦,咔嚓,快門聲不斷響起,像是剪斷時間的聲音。
每個攝影師都有自己的拍攝習慣和引導方式,但對曹南宗,夏歸楚並不需要費心引導。認識的歲月太長,他們不僅是曾經的伴侶,更是攝影師和他的第一位模特。
在他們最好的年月,夏歸楚拿這位矜貴的月君當專屬模特,拍了不知多少張照片,毫不吝惜快門次數,彷彿那只是一次次簡單的眨眼。
那張丁洵所說的福利照,就是其中之一。
彼時,夏歸楚正讀高中,家裡是開民宿的,客人們常讓他幫忙拍照,效果意外的不錯,如今民宿一樓的牆上還貼滿他幫客人拍的照片。
或許就是從那時起,他想自己在攝影上是有點天賦的。或許,他也可以有一臺自己的相機。
但爸爸媽媽並不這麼想,他們沒有把這點小事當作什麼天賦,比起拍照,他們更在乎他考了多少分,在學校有沒有惹事,偶爾提起買相機,也總是說,下次一定。
後來夏歸楚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臺相機,小小的入門款,不貴重,也遠不如他現在的那些專業,但那是曹南宗送他的生日禮物,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