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言語,激烈的碰撞聲、金戈聲、爆破聲,徒然炸開,室內如同響起連綿起伏的驚雷。
半柱香後。
他艱難地站起,雙膝已不自主的輕微顫動。隨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將一截槍尖留於道袍男子身上,移步去拾那柄保留還算完好的長劍。
地面已經滿目瘡痍,半米直徑的坑,密密麻麻的焦黑的小洞,滲雜著血腥的水漬;刀劍槍痕在牆上如同鐫刻壁畫,還有或抽搐或痙攣或昏迷的躺著的六人。
只剩最後一個……他抬頭,目光銳利。
“你還能打嗎?”一隻靜默立於對面門前的老者問道。
他撐著膝蓋,長劍在地面發出一聲“叮”響。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獨留鏈手不傷,其他人非死即殘?”
“因為她講‘禮’啊。”他終於走到老者面前,“你不也如此?”
“面對莫名其妙就要斃自己命的人,應該斬草除根。”老者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推開門,“走吧,透過下一關,你就能瞭解要你做什麼了。”
一個偌大的室內廣場,四方有各式武器的架櫃;場上佈置有兵陣,以八人為陣,陣心為一名紅袍重胄之人,共有八組,各個氣度凜冽,凝神肅靜。
“這是禁軍六十四路將領。”中年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平和又暗藏威嚴,只聽那人語調拔高。
“諸愛卿,這是朕選的大祭司,不知各位有什麼意見?”
六十四雙漠然的眼睛探來目光,如同炸開數個戰場,撲面的兇戾氣息,粉碎萬骨的鐵血之勢,籠罩而來。
“我有何意來任這虛職?”他平淡的說,睥睨整個廣場,“又何何必闖這仗勢?”
空氣凝滯。
“呵呵——”中年人也不惱,反而像看到自家小孩頑皮,需要教導一般勸道:“朕八歲得道,以天下社稷為己任,數十載如一日,躬身自斂,常思前賢之所思,常事前賢之所事。吾嘗散吾財於難,分吾田於民,愛民如子,又有治世在前,終得天下臣子擁而前朝遺子禪,築我新朝。終日兢兢業業,為民圖利。廢奴制,天下人人共尊;建貨幣,天下人人分田;統度量,天下人人公平……無愧天子。”
“大丈夫一生有所為有所不為。生當為偉業,死亦為鬼雄!可曾想為人傑,輕言淡泊?可曾想為蒼生,勿謂名與德?為大器者,有何畏天下‘君子’唾棄之權?為人子,又何棄父親祭祀之遣任?”
“闖過去吧,朕賦予你一世英名,流芳青史!”
“嘿嘿,好一個浩然正氣,帝王心術。”他露齒一笑,肩頭聳動。
“皇帝是堯舜一樣賢德的君主,大臣才會是擁護堯舜的臣民。”他用還算乾淨的小指頭掏掏耳朵,“可惜你推出新政,卻災禍連連,實在非天命之屬。”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大膽!”尖銳的怒斥音,“賤民安敢!”
“慢——”威嚴的聲音拂然不悅,打斷了尖銳者的發言,“既然如此,朕給你兩個選擇。”
盡頭的兩盞燈亮起,還是那兩個宮女,妖冶的容貌在燈下如同肅穆的壁畫,在鐵血方剛的演武場,一時間完全遮蓋了將士們的光輝。
“第一,闖過去,拿起你的權力;第二,打過去……也帶走你父親的東西。”
“一生,一死,你自己選擇!”
隨著冷漠的話語,兵陣運轉起來。沒有奇淫巧技,沒有江湖異士,只是純粹的暴力機器。當將士們真的結起兵者之界,即使是惑世之顏,也只能淪為背景。
黑暗終究籠罩了他。似一條路,幽深而不見底,隨時準備吞噬他某樣珍視的東西;在那條路上,他被束縛著,跌撞著向深淵走去;他想掙扎,卻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