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感受到對方的猶疑與焦慮。看來,這株仙草一定是有什麼問題,否則師父不會如此拖延下去。所以,她淡然笑道:“師父,有話不妨直說。”
華心與流年一聽這話,也明白了幾分,臉色皆頓時一變。
白沉眉眼微動,面色始終是淡淡的。他看了駱小遠半晌,自知是瞞不住的,還是緩緩開口道出實情。
原來他此行前去極南之地,魔尊千剎、也便是昔日的霞光仙子唯恐才剛剛相認的兒子遭遇危險便一道前往。雖聽聞長生仙草生長於極南之地,然而此地崇山峻嶺,地勢極為險阻,要尋到小小的一株草並不容易。待他們搜尋了多日後終於在一處名為南清池的白蓮池旁尋到長生草,但在採摘過程中卻遇見一直在南清池旁看守的神獸,且兇猛異常。就在二人合力奪草之際,突然有一仙人喝退神獸,助二人脫離險境。
說來也巧,此仙人正是昔日霞光仙子的師兄,奉命守護於南清池邊,看守池邊的奇花異草,而那隻神獸則是他的坐騎。得知他們前來索求仙草的目的,他答應相贈一株,然而他的要求卻是希望千剎能夠留在南清池旁潛心修煉,再入仙籍。
千剎雖不願離開才相認的白沉,然而心中卻也明白自己這般剝得仙籍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有些尷尬。且自己兒子的心事她也十分明瞭,最終還是答應留下,換取這株十分珍貴難得的長生草。
聽到這裡,駱小遠不禁汗了一下。為了她這條小命,師父連自己的孃親都搭進去了,她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然而故事並沒有結束。白沉頓了頓,接著道出真正讓他擔憂和猶豫的事,“仙人在贈仙草時曾說,此草名為長生,確實有令人起死回生之功效,然而對於魂飛魄散之人卻不能起到功效。”
待他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有一種被人迎頭一擊的感覺,皆懵在原地。
魂飛魄散之人……駱小遠偏頭一想,這可不就是指的自己麼?
世事真是造化弄人。原以為自己是異星會免去一場災禍,結果卻把自己逼到絕境;原以為這一次可能無法度過難關了,卻不料又送來一株仙草;而如今……她還是沒得救麼?
說不失望是假的,心裡彷彿有一塊什麼東西如裂冰似的崩塌殆盡,那僅有的一點小火苗也被呼啦一下吹滅。然而她轉念一想卻又想開了,假如世界上不曾有這樣的仙草,又或者師父也不曾去過那什麼極南之地,她豈不是一樣要死?在這種極富阿Q精神的自我催眠下,她釋然許多,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緩解氣氛,卻又聽到師父再度開口。只是這一次聽起來卻分外嚴肅,話語中隱隱含著些許掙扎的意味。
“然而長生仙草雖不能令即將魂飛魄散之人起死回生,卻能使其陷入長久的睡眠之中,保持不死。”他略停了停,輕喘了一聲,彷彿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每一個字的吞吐都艱難異常,“小遠,你願意就這樣繼續活下去嗎?”像一個活死人般陷入長久的睡眠而永遠不能醒地活著。
原來……是這樣,駱小遠歪著腦袋想,這才是師父真正猶豫和不忍的地方吧。儘管她可以活下去,卻是用這樣一種近乎極端的方式。活著,卻彷彿活死人一般看不見也聽不見,僅僅保留著可以證明她活著的氣息。
這樣的狀態應該便是植物人吧。
她抱住慢慢蜷縮起的雙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一動也不動。
方才說造化弄人果然一點也沒有錯。如今有兩個選擇擺在面前,一個是魂飛魄散,一個雖然活著卻永遠也醒不過來,究竟……該怎麼選?
白沉看著這張近在眼前的面容,有些出神。那張瘦弱蒼白的臉上露出認真的神情,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尚記得從前的她只會膽小地躲在他身後,遇到不開心的事也會偷偷掉眼淚。如今面對生死,她不哭不鬧,只是用在他看來極為冷靜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