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亂語。為父方才見了姮如今模樣,忽然想起了當年娶你母親的時候。”說著,他看著我,呵呵地笑了起來:“為父有時覺得你與你母親有那麼幾分相像,可看仔細些,卻又覺不像了。姮,你說可是為父又糊塗了?”
我一怔,想了想,抿抿唇:“以前也曾有人這麼說過。”
“哦?”父親訝然問:“何人?”
我望著他,片刻,微微垂下眼簾:“姮忘了。”
父親看著我,沒有追問。良久,他緩緩地說:“姮,為父近來常夢見你母親。”
我抬眼。
父親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眼睛望著堂外:“她還是以前的模樣,來到我跟前,卻看著我不說話。我欲上前問她去了何處,為何去了這麼久也不見回來,卻怎麼也走不近她……”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似帶著無限的落寞,我的腦海中浮起母親臨走時的目光,心中忽而一酸。
“姮,”父親看向我,笑笑:“為父常想,你母親必是想我了。兩月之後,你母親囑咐之事,為父已件件做好,也該放心去見她了。”
酸澀突然湧上眼眶,水汽迷住了視線。
我望著父親,喉嚨哽咽著,淚水已經淌滿了臉頰。
“……君主一心一意,終是如願。二人從此結為夫婦,生兒育女。”心底似有一個聲音在縹緲迴響。
“而後呢?”
“而後?”那人淺笑:“而後,夢就醒了……”
錦衣層層地加在身上,公宮的樂聲隱隱傳來,方才寺人跑來說,姬輿和迎親的隊伍已經在過了國境上的封林了。
我靜立在鏡前,擺開雙臂,由著宮人替我仔細結帶。只見鏡中裡面的人云鬢高綰,氤氳的光澤中,衣裳上的紋飾如流雲般綺麗。
旁邊的世婦開啟裝首飾的匣子,從裡面取出幾支玉笄,比對著,似乎在考慮給我簪上哪支。
“取那支。”我說,指指鏡臺上的一隻小匣。
世婦應諾,將它拿起開啟,翻開層層絲絹,裡面放著一隻精緻的角簪。
她詢問地看向我。
我頷首,把角簪接過來,抬手,輕輕地插入髮間。簪首上的蟠螭紋與烏髮相稱,如雲朵般潔白。
丘仔細檢查一遍,將我上下打量,忽而據舉袖擦了擦眼角。待放下,她卻嘖嘖笑道:“君主妝扮起來真無人可及,只怕稍後那廟堂上的神靈見了,果真不暇其他。”
宮人們低聲笑起來,我看向丘,喉頭卻澀澀的,無言地拉過她的手。
丘年紀大了,天寒地凍,又車馬勞頓,我實在不敢放心,只好讓她留在杞國。以前我出門,總會安慰她說,將來若天氣好些,道路好走了,我就待她去哪裡去哪裡。丘聽了,臉上總會樂得像開了花一樣,可如今,我卻再也找不到話來安慰,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
丘臉上仍掛著笑,唇角卻輕輕抖動,眼圈已經紅了。
旁邊一時有些安靜下來。
寺人衿趕緊笑著過來勸她:“侍母方才還歡喜,現下是做甚?且惹得君主妝化了滿面,豈不招人笑語?”
丘別過頭去,又將袖子拭了拭,回頭來笑道:“正是正是,老婦該送君主去公宮呢!”
眾人復又歡笑。丘與我互相一禮,牽起我的手,在宮人們的簇擁下,一步步地朝門外走去。
庭院中的雪已經被掃開,露出走道上整齊的青石。
公宮前前早已站滿了宗族中人,觪與齊央也一身禮衣站在前頭。觪唇含淺笑,雙目注視著我,齊央也不停地往我這裡瞅,似乎在叫我不要緊張。
早晨起來時,她曾來看我梳妝,對我說要放鬆,我這般打扮,姬輿見了定是一刻也不願離開的。
一旁的侍姆笑她,說女子若要出色,豈只憑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