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勁……”向曉菲也知老哥脾氣擰,只得推了把可憐的趙紅旗,“陪我喝。”
“姐,又喝啊……我喝湯成麼?”趙紅旗看了下向曉菲可怕的表情後,只得痛苦地舉杯。
這小夥子也當真實在,兩杯啤酒下肚整張臉就紅了,與向曉菲的紋絲不動形成鮮明的對比。與此同時,東北小夥兒展現出了另外一面,開始傾訴起自己的過往,一把鼻涕一把淚。儘管向曉菲不厭其煩地令其閉嘴,但這位小夥兒卻像上了發條一樣徹底停不下來了。
“我爸,我舅,我叔,我哥,我全家都是幹這行吃飯的,怎麼現在說沒活兒就沒活兒了呢?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原先那會兒,每年不得建幾個大廠?人家都從我們村挖人,誰給的錢多我們給誰幹活……現在都是我們村人四處求人給活兒幹。”
“沒辦法,不少老鄉去南方闖了,說是沿海城市機會多,咱們都是建過大廠的,做些建築工程也不成為題,可問題南方也有南方的人啊,那幫人幹起活來也不要命,我們背井離鄉的,哪爭得過?”
“哥,你說這是為什麼啊,我們那邊怎麼就沒工程了呢?怎麼就南方全是高樓大廈了呢?怎麼靠著海就那麼吃香呢?”
向曉菲聽這話聽得都要吐了,但也不忍再罵小弟,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實際上她生意停了就該甩了這小弟的,但這小弟太實誠,太傻,在邊境那種混亂的煉獄級商圈混,只怕他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雖然嘴上大大咧咧,但向曉菲自己的年齡依然擺在那裡,還狠不起來,便只得帶著小弟出來闖蕩,給口飯吃。
她只得自斟自飲一番,衝張逸夫道,“別理他,一喝酒就這樣,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張逸夫搖了搖頭,看著趙紅旗那種茫然的傷感,終是沒忍住,自己也拿起向曉菲的杯子,悶了一大口酒。
小夥子啊,一切這才剛剛開始,你已經算好的了。
隨著改革開放,經濟是發展了,不少人是富了,不少地區是繁榮了,但在這轉型中失落的人,可並不止趙紅旗一位。東北原先是全國的重工業基地,何等威風,電廠、油田、鋼廠一個個龐然大物拔地而起,在這個過程中,少不了像趙紅旗這樣的人增磚添瓦,這才能鑄就祖國工業的迅猛發展。
可這個發展終究是有極限的,轉型之中,重點建設發展的地方也漸漸一路向南,反觀東北地區,重工業生產輝煌期已過,現在的國營大廠已經開始出現了人滿為患揭不開鍋的局面,很顯然,在那裡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基礎建設了。
像趙紅旗這種勞動者的迷茫僅僅是個開始,真正的浪潮還在後面。
所以全國人民應該感謝生活在那片熱土上的人們,幾代人的汗水鑄就的祖國強盛的基石,然而在縱享碩果的時候,他們卻又默默地犧牲了。
身為一個老薊京人,張逸夫的感觸無疑更深一些,這座城市的人們其實並未付出太多東西,卻嚐到了一切的美味,這讓張逸夫有種莫名的歉意與愧疚,這個鍋肯定不該是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電廠技術員來背的,但當他面對同樣微不足道的農村小工時,當一切宏觀的概念與史詩聚集在他面前,聚集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張逸夫默默的低頭了。
“對不起……”他不知道為什麼,竟說出了這麼一句。
065 時代的棄兒
“你瞎對不起什麼啊?”向曉菲自然完全無法理解張逸夫心中所悲愴的東西,在她眼裡,老哥該是個玩世不恭的浪子。
趙紅旗也跟著說道:“是啊哥,我不是怪誰,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啥對不起對得起的……”
“為什麼呢。”張逸夫嘆了口氣,拿起酒瓶又將杯子斟滿,拿起長白山抽出一根自行點燃,悠悠說道,“沒什麼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