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姆的話語猶如巨錘般重重敲打著西里安的心臟,秩序騎士的榮光,峻河公爵的血脈,乃至主神索繆的名諱,都不允許他就此死在這裡。一聲混雜著血沫的怒吼在西里安的喉嚨中炸響。“你會為你的褻瀆付出死亡的代價!”
單膝跪地的西里安右手倒拿著長劍,左手緊緊地握住了劍鋒然後猛地向下,殷紅的血液從傷口中噴湧而出,塗滿了修長的劍身。西里安用盡全力將長劍插入身前的大地,決然地盯著索拉姆大聲吼道:“以秩序之名!”
就在此時,一座龐大的金色結界在西里安的腳下綻放開來,無數道亮白色的光柱伴隨著璀璨奪目的符文,在結界中沖天而起,那道灰敗的長鞭在金光中如煙塵般消散無蹤。
“律令聖劍!”隨著西里安的吼聲,空中的光柱以及跳動著的符文彷彿聽到了主人的呼喚,突然轉向,彙集到了插在泥土中的長劍上。下一刻,一道能與太陽爭輝的光亮拔地而起,伴隨著西里安在空氣中留下的一串金色殘像,隱沒在了索拉姆的胸口中。
一切發生得太快,時光也不過在此刻眨了下眼而已。索拉姆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西里安,那個前一刻還在自己面前的將死之人,那個下一刻就將長劍刺入自己胸膛的秩序騎士。**的痛楚比不過信仰上的挫敗,生命的消逝比不過靈魂上的傷痕,索拉姆的臉色更加蒼白。
無光的長劍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出乎西里安意料的是,眼前的男人在短暫的茫然與失落之後,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索拉姆在胸前的傷口上抹了一把,噴湧的血水竟然有違常理地纏繞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個不知名的符文,然後用力擊在了西里安的胸甲上,隨即隱沒無蹤。早已脫力的西里安被打退了數步,跌坐在地上,從索拉姆胸膛中抽離的長劍,在空氣中帶出一道殷紅的血漿。
“這是什麼!”西里安強忍著渾身的痛楚問道。
“我……送給你的,最後的……禮物!”索拉姆大口大口地咳著血。
“你!”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鮮血不停地從索拉姆按在傷口上的指縫中滲出,他卻微笑地看著給與他致命一擊的敵人,“這……這僅僅是個開始!命運的齒輪……轉動之時……任何人也……也無法阻擋它的腳步……神也不行!”索拉姆抬起頭,將目光投射到蔚藍的天空中,彷彿尋找著什麼,憧憬著什麼,他的眼中閃爍著無畏的光芒,“以混沌之名……任何信仰……不經受血與劍的洗禮……終將泯滅於時光的長河……如果我是主神的佈道者……我願奉獻自己的一切!祝……祝你好運……峻河的……公爵……”
在逐漸低沉的話語中,那道灰色的身影頹然地倒向了腳下的大地。
西里安艱難地站起身來,用長劍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試圖忽視**上的刺痛,以及剛剛那場惡鬥給他內心深處帶來的衝擊。是的,勝利者的喜悅早已微不足道,而索拉姆對混沌教派所表現出的忠誠才是真正令人心悸的根源,那是坦然赴死的勇氣,那是無愧於信仰的堅持。
上一次見證信仰之力照亮自己的靈魂是什麼時候?上一次單純作為一名秩序騎士而不是峻河的公爵又是什麼時候?從何時起王國的利益成為自己行動的準則而不是崇高的信仰?西里安痛苦地反問著自己,卻發現多年以後,那個在索繆神像面前宣誓的青年早已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王國貴族,那些單純而又正義的夢想早已消逝在了圓滑而又虛偽的面具之後……
峻河的公爵定定地站在那裡,背影有些落寞的蕭索。
落日的餘暉將月初森林高聳的樹冠鍍上了一層金色的亮邊,波浪形的雲彩覆蓋在遙遠的天邊,散發著橘色的光亮,柔和而又溫暖,好像要給即將休息的太陽蓋上厚厚的被子。巨大的陰影投射在森林邊緣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