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撕扯著繃到一起的神經。
戛然而止的節日氣氛突然冷卻下來,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諷刺。一些年幼的孩子們透過門縫,好奇地看著街道上疾馳而過的戰馬,還有渾身肅殺的騎士。隨後,他們被大人匆匆抱起藏到臥室或者廚房等等安全的地方。
沒人知道國王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部分觀禮的人們只看到大教堂前的臺階上忽然亂作一團,他們敬愛的國王陛下向後倒了下去。然後就是驅散人群的衛兵,還有全城戒嚴的御令。
各種各樣的猜測、流言在這座城市中沉澱,發酵,伴隨著愈濃的夜色,滋長出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下城區的冰棘巷,還是那個貴族宅邸般的旅館,還是那個裝飾華貴的房間。椅子上的男人卻迎來了一位並非朋友的客人。
對方很年輕,稜角分明的臉上透露出一股朝氣蓬勃的美感。考究的衣飾還有得體的舉止,再加上保養極好的白皙面板,可以想見,他的生活足夠優越。最奇妙的是,他的眼中混合著兩種截然不容的情感,一種是曲意逢迎的謙卑,另一種是居高臨下的傲慢。
年輕人用手指撐在臉旁,面露不屑地打量著這個房間,大有一種冷眼嘲笑著暴發戶的感覺。“真沒想到,都城裡還有這樣的旅館,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竟然會住在這裡。”
“我向來不會虧待自己,”男人下意識地轉動著右手上的戒指,聲音厚重好聽,“我要的,你帶來了麼”
“當然。”年輕人答道,從衣襟中拿出一張疊得異常工整的紙片。那張紙似乎非常古老,歲月的長河將它沖刷得微微泛黃。
看到對方手中的紙片,始終保持著鎮定從容的男人竟然坐直了軀體,目光中充滿了熱切與渴望,似乎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年輕人笑了笑,將紙片遞給了男人。“你能保證萬無一失麼主人要的可不是病危”
“你們的國王”男人停住想要翻開紙張的手掌,目光猛地褪去熱情,變得冰冷異常,“他必死無疑。”在認真檢視了一下之後,他將紙片遞給了立在身後的,裹在披風中的高瘦男人。
“希望如你所言,”年輕人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一丁點涉嫌叛國的罪惡感,“你應該慶幸我的主人足夠大方,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國王不死,你休想拿到報酬。”
男人笑了,不過有些漫不經心,他似乎沒有心情繼續這個話題。
對方的態度稍稍引起了年輕人些許的不快,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畢竟,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他抻了抻緊身外套的袖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在主人面前多說些好話的,畢竟,你們沒讓我在臭水四濺的下水道,或者廉價不堪的酒館和你們見面。”他優雅地笑著說道,連咧開的嘴角都分寸得體,“行啦,我也該走了,合作愉快,先生們。”
男人笑得更厲害了,甚至整張臉都蔓上了紅暈。
年輕人感到了對方的輕蔑,他語氣轉冷,憤怒地問道:“你是什麼意”
沒等他說完,男人忽然止住了笑容,一張精明的臉上掛滿了蔑視與陰狠。他的右手猛地在年輕人面前一晃,幽冷的白色光弧在兩人之間一閃而逝,重新回到椅子的扶手上時,他的指尖掛著一把鋒利的指環刀,刀刃上懸著一滴妖豔的嫣紅。
年輕人想要說話,卻發現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脖頸間噴射出來,濺到自己胸前雪白的精緻領花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雙手用力地按在喉嚨上,踉蹌的身體掙扎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桌子上的鷹羽筆、墨水、甚至幾本書籍全都帶到了地上。最後倒退幾步,無力地倒了下去。
男人還在笑著,隨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塊手帕,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指環刀上的血跡,然後扔到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