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起來吧!”
容盈起身,清淺的吐出一口氣,“君無戲言,父皇怎能出爾反爾?”
“於文武百官和天下人跟前,朕才是君王。於你,朕只是個父親。”皇帝笑得涼涼的,“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有錯嗎?”
容盈面色一緊,皇帝這話幾乎是為出爾反爾找了個大臺階,饒是容盈巧舌如簧,到了這會上也是無話可說。
皇帝的意思還不簡單:
有錯嗎?
沒錯!
我是你老子!
於是,容盈落了下風。
“景睿,朕知道你心裡不甘,你本無心皇位。這點朕早就看出來了,知兒莫若父,朕怎麼會不還知道你的心思。”皇帝輕嘆一聲,擱下了御筆,“可是景睿,你看看朕的江山,如今除了你還有誰能挑得起?後宮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他們可行嗎?朕不是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除了你還有誰能為朕守住這大祁基業?”
“老二愚魯衝動,不能文不能武,只能當個閒賦散王,實難挑起朝綱之重。老三為人狠戾,身為君王戾氣太重必定不是好事,來日多屠戮多嗜殺,能給百姓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嗎?他只能為大祁帶來戰爭,非朕所願。”
“老五秉性敦厚,忠誠耿直。可身為君王,敦厚與仁德還是有所區別。老五雖然仁義,可身為君王不能太仁義,太意氣用事。別人意氣用事,也不過是後悔一陣,而君王則會荼毒蒼生。是故老五能為忠臣猛將,卻難有帝王之才。”
“老四,朕不是偏愛,朕是想來很久。朕也試過成全你,讓老三來當這個太子。可你也看到了,老三一上臺就開始兄弟鬩牆,他容不得你們,來日朕的子嗣必定也會被趕盡殺絕。他要的是唯我獨尊,掃除所有的障礙。這對皇室而言,恰恰是一種災難。”
“大祁建立才六年之久,朕不想看著自己親手建立的皇朝,就這樣成為曇花一現,成為史官筆下那寥寥數字的一筆。”
語罷,皇帝拼命的咳嗽,以帕掩口,免教不雅。
容盈俯首。“父皇一定要保重身子,兒臣——”
他還是不願。
“你回去好好想想,朕的立太子詔書很快就會下達。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當這個皇帝,至少目前,你給朕把這太子之位端起來。”皇帝冷了腔調。
容盈行禮,“兒臣遵旨!”
終究,容盈什麼都沒能說,就被趕出了御書房。
薑還是老的辣!
皇帝能推翻前朝能建立大祁,除了行軍打仗還得有一身的計謀,光靠拳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魏道德上前,忙不迭取出懷裡的藥盒子遞上,“皇上——”
輕嘆一聲,皇帝將染血的帕子丟給魏道德。
驚得魏道德撲通就跪在了地上,雙手顫抖的接著那染血的帕子,眸中滿是淚水,“皇上,去請御醫吧?老奴怕——”
“怕什麼?”皇帝一聲低冷。“不許宣御醫,此事不必讓外人知道了。若是你敢亂嚼舌頭,朕就讓你這搖搖晃晃的腦袋,從脖子上卸下來。懂嗎?”
魏道德跪在地上抹眼淚,“老奴遵旨。”
“這些時日你也吃了不少苦,朕躺著不能動,你跟老三做戲實在也是辛苦。來日,你若是要離開宮,朕也會應了你。”皇帝笑得有些倦怠。
魏道德泣淚,“老奴一輩子都伺候在皇上身邊,除了宮裡,老奴也無處可去。皇上,您可別趕老奴走啊!”
皇帝點了點頭,“就這點出息!”繼而情不自禁的笑了。
容盈揉著眉心出了宮,五月迎上前,“殿下如今是太子了?”
一聲長嘆,容盈點了頭,“推不掉,又不想擔著,可偏偏什麼法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