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恍然回到多年之前,碧衣女子躺在他懷裡,胸口綻開大朵的豔麗的花,“我好像。。。。。。愛上你了。你說怎麼辦?怎麼辦吶,阿黎?”
“那就嫁給我吧。”
碧衣女子眯起眼睛笑得那麼真切,“還真是便宜你了。”
“阿蘿。”百里樾不自覺邁開了腳步。
“殿下。”蘇葉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聲驚雷在頭頂驟然響起。
眼前眉目如畫的碧衣女子如同崩壞的鏡面,轉瞬間支離破碎。
“阿蘿!”百里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的眉,她的眼,就這樣一寸一寸在自己的指尖,化為齏粉。
“殿下。”有一隻手輕輕搭上他顫抖的肩,柔若無骨,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安和之力,“殿下,這只是夢而已。”
百里樾側過臉,肩頭的手纖細素淨。不是她。
“殿下剛剛在夢境裡見到了誰?”
百里樾眸色沉沉,所有的情緒終歸於一派沉寂的濃黑,“一位故人。”
“此陣,名喚夢魘。”蘇葉撿起地上的風燈,慢慢走在前頭。燈光所到之處,山徑兀然浮現,“在夢魘之鏡裡,每個人都能從中看到自己最深的眷戀。”
“你呢?你在那個夢魘裡,見到了誰?”
“我麼?”蘇葉低了頭,避開前頭低垂的枝椏,“沒有,什麼都沒有。夢魘困不住結陣之人。”
“真可惜。”百里樾快走幾步接過魚竿,替她拂開一路的垂枝。
蘇葉的腳步頓了頓,低垂的眸子裡有些東西,淡淡的。如靜水突然流轉。
*
時入冬月,霜露既降,木葉盡脫。川江似一條金色的巨蟒,橫臥在蕭瑟的沉沉遠山之中。
江流有聲,斷崖千尺。江邊有靜坐垂釣的漁人,猶如這副山水畫中,不小心滴落的一點墨色。
南意站在船頭,迎著萬頃粼粼波光。“川江也產魚麼?”
“我們川江只有一種魚,名叫青川。青川味道鮮美,但是隻有每年初春時節才有。那時候,川江兩岸山色青蔥。青川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船伕抬起頭,看了眼江邊的垂釣者,“那個釣魚的人,多半是閒得慌。這個季節,哪裡去找青川的影子。”
說話間,船已抵岸。
南意付了船費,轉身上岸。船家意猶未盡,“客官,瑤城的鯉館做青川是一絕。客官辦完了事,一定記得去那裡嚐嚐,才不算白來瑤城。”
“多謝相告。”
南意站在岸邊,並不走。
空山寂寂,寒鴉幾點。最好的年華,她始終是一個人。
南意兀自笑了笑,沿著江往北走。“葉障”取一葉障目之意。若是正對著山谷,則永遠無法察覺山谷的所在。唯有一路向北,自側面觀望尚可找到入谷之徑。
漁人坐在江邊的一塊石頭上,專心致志望著江面。身邊的魚簍裡,空空如也。
南意的目光在他身上略一停頓,擦身而過。
“小白。”一個清越的女聲忽而響起。
南意的腳步頓了頓,站在原地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方才轉身。
漁人摘下斗笠,軟軟地微笑起來,“好久不見,小白。”
男子看著她,深如古潭的一雙眸子悠悠的,如暮春天際寒星,“你是在等我麼,蘇葉?”
“當然不是。”女子轉過頭指著自己的魚竿和魚簍,眨了眨眼睛,情真意切,“我只是在釣魚。”
“在深秋的川江麼。。。。。。”男子嘴角噙著一絲笑,“收穫如何?”
蘇葉耷拉下腦袋,踢了踢空空如也的魚簍,“今日時運不濟。”
“今天?”
蘇葉收了魚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