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許願燈上,繪了金菊遍地,顯得十分精美。
“我要許願,你不許偷看。”姜扶光執筆蘸墨。
姬如玄挑眉:“為什麼我不能看。”
“我們南朝也有習俗,許下的願望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就不靈驗了。”姜扶光振振有詞。
兩人各自站在許願燈的一面,同時執筆寫下了心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唯願吾愛,所求皆如所願。
寫完之後,姜扶光抬起頭來,與對面的姬如玄相視而笑。
姬如玄點燃底盤下的松脂燈。
許願燈明亮起來,松脂燈燃燒的煙氣緩緩上升,燈籠變輕,姜扶光一撒手,許願燈乘風而起,冉冉飄升,宛如一盞明燈閃爍在中秋的夜空,漸漸飄遠。
姜扶光伸長脖頸,踮起足尖,去看姬如玄在花燈另一面,許下了什麼心願,但姬如玄的字太小,夜風徐徐,很快就將許願燈吹遠,什麼也沒有看清。
她偏頭去看姬如玄,發現他也正在看她,眼底映著一輪鏡月,清澈明亮,眼底鏡月裡,正映照著她的身影。
天上月,即是心上月。
心上月,即是眼前人。
姜扶光的目光,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眼眸輕輕顫動:“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姬如玄輕笑:“說了就不靈驗。”
姜扶光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懊惱,一跺腳:“不告訴我算了,反正我也不告訴你。”
——傻瓜,習武之人眼力非凡。
姬如玄喉嚨裡發出一陣悶笑聲:“等它實現的那一天,再告訴你,好不好?”
“萬一它……”姜扶光倏然住口,心裡突然湧現了一股極酸澀的情緒。
姬如玄捧住她的臉,吻了吻她的發頂:“你曾經說過,小時候不論你有什麼心願,你阿兄都會幫你實現,如今你長大了,你許下的心願,便都由我來幫你實現。”
姜扶光鼻頭酸澀,輕輕點頭:“願我如星君如月。”
姬如玄親吻她的額頭:“夜夜流光相皎潔。”
……
姜扶光歸心似箭,翌日一早,就繼續趕路,一路水陸兼程,終於抵達了洛京。
羽林衛快馬加鞭,進京報訊。
兵馬司出動官兵疏散百姓人群,禮部官員得了訊息之後,連忙準備了禮樂酒水,去東正門相迎。
晨曦透過薄雲,傾灑在空曠的殿宇之間,彩繪飛簷,簷牙交錯,琉璃瓦在陽光下閃動著斑斕的流光。
南興帝立在太極殿前的三十九級步階之上,身著明黃色交領龍袍,兩鬢微霜,目光越過底下的文武百官,及恢弘宮殿,遙望遠處的宮門,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眼底卻透出些微激動。
這時,小德子小跑上前,撲通一聲跪地,喜聲道:“給陛下報喜,長公主的車駕已經進了東正門。”
南興帝臉上這才有了喜色:“快讓太醫去偏殿候著,等長公主進宮之後,立刻為長公主診脈。”
扶光執意要去杭州,他拗不過她,想著朝臣們將大壩決堤的矛頭對準了扶光,讓她去杭州避一避風頭,待平定災情回京,也能將功折“罪”,堵了朝臣們的嘴。
他怎麼也沒想到,杭州郡的情勢竟會如此複雜,不僅有舊派殘黨餘孽作祟,更有一郡大小官員延誤災情,竟是扶光一個人,挑起了整個治災防疫的大梁,控制杭州郡,聯合當地世族商紳,凝聚人心,迅速平定災情,防治病疫。
三日前,新安縣命人快馬加鞭,進京呈上了萬人書。
白色的棉麻長布,綿延數里,一直從太極殿門,鋪呈到了午門口,上面用楷書寫下了長公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