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聲叫道,“昭璃!”
沒有人應她,她撲了一個空。
霏霏臉上現出一絲瞭然,一絲蒼白,她直接蹲下身,伸手一摸,果然觸到了人的面板。那部位剛好是上官昭璃的脖子,染了她一手溼汗。
她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卻仍然難以相信,剛剛還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竟然已意識全無地昏倒在地上,一頭一臉全是汗水留下的痕跡,道道蜿蜒,彷彿才從水裡爬出來一般。
霏霏壓制住內心深處的驚駭,甚至是恐懼,咬牙飛快地在他臉上身上摸了一遍,上官昭璃劍眉緊皺,肩頸乃至全身的肌肉都緊緊收縮,繃得緊緊的,似乎還在輕輕地扌由搐著。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擔心,即使是昏迷,他仍下意識死死閉著嘴,一絲聲息都沒有。
“昭璃……昭璃……”不知什麼時候,霏霏已經跌坐在他的身邊,她反反覆覆念著他的名字,似乎只要這樣就能獲得力量,然後鎮定下去。她努力回想雁落玄教給她的那些診脈之法,兩指搭上了他的手腕。
她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著,冷靜之下是藏不住的驚慌。然而,她的手卻凝定如鐵,分毫不動,哪怕她身體的其他地方都還在無法自抑地抖成一團。
良久,她的臉色越來越沉寂。
脈象平和……無礙。
若不是他臉上那種昏迷之後都能深入骨髓的痛苦,霏霏幾乎就要懷疑剛剛的一切都不過是她想像出來的。
她挫敗地放開了他的手腕,轉而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忍不住自嘲一笑,她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醫術,又能看出什麼來?她試圖用另一隻手撫平他的眉,他仍然眉頭緊鎖。
霏霏咬緊下唇,感覺到無盡的無助與茫然……
他們才剛剛離開血楓不到二十天,竟然就已經有人開始刺殺他們二人。而且,就算有人想要他們的命,也該是埋伏在去羽陌的必經之道上。他們和羽陌背道而馳,就連他們選擇這條路,都不過是一時興起。到底是誰,知道他們不回羽陌,誰能這樣未卜先知?!
而唯一可能知道他們去向的宮南傲……他不是答應過要放他們走嗎,難道他反悔了?
霏霏咬緊牙關,最值得懷疑的人卻沒有任何理由應該這樣做,要強行扣住他們,在卓格草原上即可,他何必多此一舉?
熟悉的馬蹄聲終於從身後傳來,言字訣遠遠看見他們,急聲呼問,霏霏卻恍若未聞,用力一拳砸在地上。手背磨破了皮,火辣辣的,她卻感覺不到痛。
一切,又亂了。
……
客棧普通的客房之中,窸窣的聲音從床的方向傳來。
“醒了?”
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像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上官昭璃抬頭,就看見霏霏背對著他,伏在一張白玉桌上。她的側臉緊貼冰冷的桌面,衣袖一直垂到了地面。背影單薄,猶如一隻折翼的白鴿。她本來就瘦,在宮南傲那裡的最後幾天,好不容易養回一些肉,此刻又瘦得像是隻剩骨架子。
“醒了。”上官昭璃眼底似有無數光影的碎片飛濺,最終卻沉澱下去,複雜而深邃。他故作無事地回答她,英氣的聲音裡卻染上幾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倦怠,霏霏眉心一顫。
兩人一時無話,她冷硬的背影讓他莫名想起“賭氣”這個詞語。上官昭璃嘆了口氣,掀被下床,走近她。
腰際傳來熟悉的熱,讓她記起不久前他身上徹骨的冷。
霏霏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幾日以來偽裝的冷靜和從容,全在此刻土崩瓦解。他的醒來,讓她彷彿又有了依靠,胸腔之內,那日益累積,如今已然快讓她不堪重負的情緒似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呼嘯而出,淹沒了她的整顆心臟,讓她想大鬧一場,哪怕是無理取鬧。
她想狠狠地揍他,言語狠毒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