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話——
沈奕心中忽地覺得恐懼,恐懼得令他竟是一時間再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沈奕的反應讓硃砂將注意力移到了他身後的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正從沈奕身後慢慢走出來。
二十七八年紀,黑色錦緞廣袖長袍,唯衣襟處用硃砂色的細線勾著一朵海棠花,身如玉樹,發如墨畫,眉如柳卻又如劍,薄唇挺鼻,面若桃瓣,膚如燒製得上好白瓷,瑩潤有澤,臉部的輪廓彷彿經過了能工巧匠的精雕細琢,完美得無可挑剔,尤其他的一雙眼眸,漆黑幽深如墨潭,只一眼,就讓人有一種陷入了他的瞳眸中不可自拔的感覺,是以硃砂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很快便移開了視線,似怕自己真的會陷進去似的。
墨髮黑袍,更甚者,他的左肩上,趴著一隻小黑貓,就像他真真是從暗夜裡走出來的人一樣。
他站在沈奕身後被油紙傘遮去大半面容時幾乎讓人覺察不到他的存在,可現下他這一走出來,還未說話,卻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落到了他身上。
並非他生得有多俊逸絕倫超凡出塵,也並非他生了三頭六臂與常人不同,可偏偏他似乎就是有種吸引著周圍的人自然而然地去看他的力量,似乎他就是有種與生俱來的特別。
整個梨苑瞬間安靜得只聞雨聲。
小白用手撐著下巴笑意濃濃地看著黑衣男子。
男子卻是誰也不看,只是語氣平平地喚了一聲:“阿離。”
小傢伙緊緊地抱著硃砂的大腿不撒手,有些顫巍巍道:“爹,爹爹……”
小傢伙這一聲因緊張而磕巴的“爹爹”不僅驚住了沈奕,更是嚇煞了方才欲抓住小傢伙的家丁以及之前在後邊小院想要向他揮巴掌的那名家丁,那名被硃砂折斷了手的家丁。
硃砂此時倒是不覺驚詫,因為她心中已猜測出了答案,也因為小傢伙阿離的五官容貌與其父極為相像,一眼便可知其關係。
然她此刻平靜如常,下一刻卻不能完全保持平靜。
因為沈奕的話。
沈奕的鬢角正有細汗在冒出,只聽他強自冷靜地問黑衣男子道:“丞相大人來安北侯府要找的……便是這位小公子?”
丞相大人?
硃砂又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眸中有驚詫一閃而過。
燕國當今丞相君傾?那個曾為了尋一個人而屠了一座城、連帝君都禮讓數分的丞相君傾?
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之傳的君傾?
難怪阿離說別人都叫他的爹爹為大人,果真是大人。
也難怪那個被阿離喚作小白的男人稱他為“小親親”。
沈奕的面色由氣得青綠變為緊張的青白,丞相君傾殘暴至極,加上安北侯府曾與其有過過節……
這般想著,沈奕鬢角的細汗沁出得更密了。
君傾沒有理會沈奕的問題,更是看也不看其一眼,彷彿站在這兒的眾人根本無人值得他看上一眼,而是面對阿離淡淡道:“過來。”
阿離先是將硃砂的大腿抱得更緊了,十分不肯撒手,而後才慢慢地鬆了手,乖乖地應聲道:“是,爹爹。”
這乖乖聽話的模樣與在硃砂面前的歡快蹦跳模樣完全不一樣,就像變了個小傢伙似的。
阿離鬆開了硃砂的大腿後,慢慢地朝君傾走去。
小白那怎麼聽怎麼欠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說小傾傾,你怎的不回答沈大公子的話?你看看沈大公子的臉色都氣得綠了。”
小白一番話嚇得沈奕連忙解釋道:“並非如此,丞相大人回答在下的話與否都是丞相大人的意,在下豈敢有異議。”
“是這樣麼?”小白挑挑眉,似是嫌沈奕的臉色不夠綠一樣,又道,“那沈大公子現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