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觸到他的褲腰,很小心的抽帶子,但是她跪著的高度讓皇帝不自在,忙往後退了步,“朕自己來。”
素以紅了臉,說實話脫皇帝褲子叫人難為情,既然他也這麼覺得,自己料理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她馬上知趣的低頭道是,等他坐上床沿,才膝行過來伺候他脫鞋。
彼此不說話,總覺得大帳裡空蕩蕩的。皇帝是個閒不住的人,這會兒就睡忒早了點,便命她把案上的通本搬過來。倚著床頭就著燈火,面前還放張小炕桌,篤悠悠批起了摺子。礙於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就寢,素以只好在邊上侍立。所幸她站功夫好,站上半天不帶眨眼的。皇帝換摺子的間隙看看她,她身條兒立得筆直,晃都不晃一下,標準的站班姿勢,搭著眼皮像個泥胎。
“你會騎馬嗎?會挽弓嗎?”皇帝突然問,他想應該是會的吧,這麼問,有點沒話找話的味道。
誰知她搖腦袋,“奴才不會騎馬,我瑪法說了,姑奶奶騎馬合不攏腿,走道羅圈就不好看了。至於挽弓……”她靦腆的笑笑,“奴才只會拉彈弓。小時候瑪法給我做過一張黃桑木的小角弓,被我這裡敲敲那裡打打,沒隔幾天就弄斷了。瑪法看了說我不愛惜,暴殄天物,後來就沒再動過給我做弓的念頭。”
皇帝倚著引枕慢慢點頭,“老祁人愛惜弓箭,就像愛惜鷹和馬一樣,那是吃飯的傢伙。”
素以道是,“不過我要是能在烏蘭木通混到十三歲,大概能重新再得一張吧!可是七八九,嫌死狗,沒過九歲我就給送回京城來了。一則姑娘大了,不在爹媽身邊不方便。二則到了選宮女的年紀,奴才闔家都是守規矩的良民,不等旗主發話,咱們自發的準備好了。”
這人不單愛給自己貼金,連帶著家裡也不落下。她說的那些其實算不上新奇,皇帝做阿哥的時候見識過,也都玩過。只不過爺們兒家耳熟能詳的東西從一個姑娘嘴裡說出來,另一種演繹,便有了另一番獨特的感觸。
“放出宮要去烏蘭木通,那還回京嗎?”皇帝說,“塞外終究不如京城富庶,何況你還有父母,這一走不管他們了?”
素以沒想到皇帝會同她聊家常,認真斟酌了一番道,“奴才喜歡草原,喜歡駿馬,喜歡雄鷹,我想可能不會回京了。姑奶奶沒有留一輩子的道理,早晚要離開家的。京裡還有哥哥們,也不差奴才一個。”
皇帝不言聲了,把摺子撂在了炕桌上。素以見狀道,“奴才伺候主子歇下吧,今兒路上奔波一整天,舟車勞頓的,別累著了。”看他有了鬆動,忙上去卸東西。扶他躺下,掖掖被角道,“荒郊野外的冷,主子仔細著涼。奴才們都在外頭聽示下,主子安置吧!”
她請了個跪安去放帳子,放了一邊再去放另一邊。皇帝的龍床是宮裡運出來隨扈的,雕花床架子精美華貴,雖然整體比寢宮裡的小了一號,但仍舊是高。架子角上的帳鉤不知是誰牽的,繩子收得太短,放起來很有些難度。皇帝躺著的那頭按規矩不能靠得太近,你想皇帝橫臥在你齊大腿根的地方,你大剌剌貼著去摘帳子,太不像話了。又不能用工具,必須靠兩手,所以得繞到踏板另一端。
很多工作都有固定流程,她司帳,連在哪裡落腳都有定規的。一般踩著木稜子去夠銀鉤,輕輕一送就完了。可今天邪門兒,腳底下虎皮毯子居然在踏板上打滑。她一個沒穩住向前磕去,如果估計不失誤,應該正磕在床沿上。不說血流如注,至少也要鼻青臉腫。
御前吶,連哀呼都得憋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閉上眼。但是沒想到,昏天黑地間萬歲爺會出手相救,保住了她半條小命。
“天爺!”她顧不上膝蓋頭子撞在擋板上的痛,趴在皇帝臂彎裡直喘氣,“好險,好險……”
皇帝也被她嚇一跳,誰說她沉著從容來著?真是活打了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