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池遇拍了拍他爸的肩膀,「我剛看了你的手機備忘,兩小時後你要從堇川市飛往洛杉磯。」
池研東怔怔地點了點頭。
「你和你哥,還好嗎?」池研東問。
「挺好的。」池遇說,「我轉學了,認識了新同學,哥哥也在打拼自己的事業。」
鋼琴家的兒子,好像也沒必要也是鋼琴家?
「那爸爸走了。」送池研東來的司機一直等在醫院門口,「照顧好你自己。」
「知道了。」池遇目送著計程車遠去。
親爹啊,問都沒問兒子要不要一起坐個車,這荒郊野外的,計程車都沒幾輛,他還得再走個28888步去車站。
池遇一邊走,一邊懷疑他爸紆尊降貴從歐洲飛過來,就是過來看他的手的,不是來看他這個人。
他和他哥活到現在在池研東的心裡,可能還比不上一架鋼琴。
他值半個,他哥只值小半個。
這種新奇的價值衡量的方法,把池遇自己給逗笑了。
偏偏這時候,池研東又給他打了個電話。
「小遇啊。」池研東說,「你和你哥哥,為什麼都不喜歡鋼琴呢……」
「我想讓你被人看到,演奏的樂曲被人聽到,被期待被鼓勵,我做錯了嗎?」
「池遇,你為什麼這麼沒用?」
池遇:「……」
很多時候,最傷人的反而是父母和家庭。
沈欽再次在車窗外的不遠處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這次他百分百確定那就是池遇。
池遇邊走邊接電話,半點也不著急地在郊外公路邊慢悠悠地走著,像是堇川六月裡不可或缺的片段。
那28888步,大概就是這麼閒逛出來的。
沈欽有種抓到了好學生不幹好事的樂趣。
首先,先把人撿回來看看。
「開慢點。」他點了點窗外,和司機說,「跟著他。」
司機有些驚訝,但不多問,立馬照做了,他看見了前方那個學生模樣的男生,從背後看很有氣質,就是不知道沈家少爺是在鬧哪出。
他放慢了車速停車,看著沈欽下了車。
池遇在和電話裡的人說些什麼。
池遇的聲音清澈乾淨,明明從來就沒有刻意地去發聲,可是就能讓人心絃微動,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沈欽這麼做了,然後他就聽到——
池遇:「你才沒用,你老婆都跟別人跑了。」
「你跟鋼琴過一輩子吧。」
「機場左轉跑12公里有個菜市場,你去那裡看看有沒有冰鮮的雞爪,保證比你倆兒子的手更讓你滿意。」
「對我就這麼跟你講話,反正我也沒有藝術家的素質,你適應一下吧,我不是叛逆,我是裝不動了。」
沈欽:「……」
為什麼他每次見到池遇都有驚喜呢,為什麼。
眼看著池遇掛了電話,沈欽有點想逗一下,看看池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週末不學習出來鬼混。」沈欽抬手蒙上了池遇的眼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帶了一下,感受到池遇腳下一絆,後背撞在自己的胸膛上,這才按著人惡劣地說,「代你家長罰你一下?」
沈欽:「……」
完了。
手上是濕的。
在哭。
池遇:「……」草。
池遇覺得自己離瘋可能不遠了,離市區這麼遠的林蔭路,他打電話邊走邊哭都能被沈欽撞見。
啊這……
不做人了啊。
最可恨的是,惡人還先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