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酌右手掐訣,一股溫和的力量從她手心湧出,凝成一個霧白色的靈印。
蒙鄴沒有攻擊的意圖,只是茫然地垂目看著手中的劍,漆黑睫毛遮掩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師兄你別打我不然我要還手了……”
蘇酌極小聲地給自己壯膽,靈印脫手便飛速被吸引至蒙鄴背後。
蒙鄴倏然回首看她。
封魔印沒入他的身軀,青年狹長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痛苦之色。
魔氣將散未散,始終未脫離。
小劍提醒道:“再來幾個!”
一個不夠。
蘇酌意識到這個還能疊加,手上靈力閃動。
靈印不斷成形脫手,飛向蒙鄴。
又扔了七八個,蘇酌差點虛脫,好在小劍說:“夠了。”
蘇酌小心翼翼:“夠了?”
魔氣消失,蒙鄴七竅當中流出鮮血,他那雙血絲密佈的眼盯著蘇酌,眉頭擰起。
他的神色不解,似乎處於某種混亂當中。
沒有任何威壓。
蘇酌如臨大敵,凝神護住自己的神魄,仍感受到有種鋒銳無比的意念挫傷了她,肺腑一痛,口中滿是血腥。
這時她似乎窺見了些許劍靈所說的劍道,驚鴻一瞥已是氣勢駭人。
蒙鄴閉上眼,模樣平靜無比。
“師兄你……”
蘇酌還沒說完,他毫無徵兆地倒下。
來不及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蘇酌趕上去把他拉了起來。
趕緊離開。
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回宗門以後,讓師父和大師兄好好看看他的神魄有沒有問題。
按理來說,殘魂被她打散了,就算沾點魔氣,以蒙鄴的意念也不會給殘魂趁虛而入的機會。
蘇酌拖著師兄往外走,一邊拿著玉符傳音。
她勉強查探了一下蒙鄴的神魄,因為修為差距只能粗略一看,暫時看不出問題。
這時她忽然聽見蒙鄴含糊地說了什麼。
“師兄?”
蘇酌偏過頭,以為他醒了。
蒙鄴閉著眼,嗓音沙啞:“哥你給我找的扶手太矮了。”
蘇酌:“……”
師兄生心魔,為什麼受到人身攻擊的是她!
蘇酌無語望天,心情複雜。
“……我買了兩斤酒,哥。”
“喝三碗倒兩碗……讓你養的花也嚐嚐。”
蒙鄴低聲喃喃,就像在說醉話。
任誰都能聽出其中輕鬆又頑劣的意味,簡直不像他。
蘇酌垂下眼,心裡忽然只剩下難過。
心魔亂神之時如醉如夢,與凡人不勝酒力時一般。
蒙鄴現在隻手可令世家覆滅,耿耿於懷的還是十年前。
可惜後者雲消霧散,遠在回憶當中,遙不可及。
小劍只注意到心魔本身,出聲道:“快打暈他!別讓他繼續被心魔引誘耗神了!”
蘇酌只能下了重手把蒙鄴打暈。
她心驚膽戰,還好蒙鄴沒忽然醒來還手。
肩上的重量更沉了幾分,蒙鄴這次徹底昏了過去。
蘇酌想來也是有些心驚,上官家大半精銳折損在他手裡,還包括一個化神境的修士。
一般人光是應付於自己修為相當的人就足夠精疲力盡,他居然能在完成這一切以後,還要再手刃仇人一回。
這樣極端的心性才成就了他那常人不能有的劍道。
拖著蒙鄴出院落,師兄們還沒到,蘇酌看見柳棠已經帶著人走到門口。
柳棠眼中流露出擔憂之色,沒有問什麼,擺了擺手讓醫師上前。